方氏由来无所详,
衣冠南渡到江南。
世代为农皆文盲,
寄望我辈强为难。
前面介绍了我的出生地和出生地徽州的由来及厚重的徽文化。这节正式介绍我的原生家庭。据我所知,我家往上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伯伯肯定不会有错。三代以上,我也没兴趣去考证,因为方姓在历史上也没出过什么人物,或许有,那也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五百年内肯定没啥血缘关系。
关于我家祖上最早是由哪里迁入到现在这地方,我前两年委托我同村发小,现就职于黄山学院的本家考证过,最后他告诉我,我们方氏家族最早是由河南禹州市迁徙而来,在那里还能找到最早的方氏祠堂。至于我们方氏何年迁徙而来,是怎么一个迁徙路线,这些都无从考证,也没啥意义,达官显宦才需要追根溯源光宗耀祖。从历史上的人口迁徙来看,人口迁徙的根源主要是战争。中国历史上有两次大的人口迁徙,第一次是西晋末年的“八王之乱”导致的“五胡乱华”,中原人口大量南迁,我们平时所听说的“衣冠南渡”指的就是这一时期的人口大迁徙。第二次人口大迁徙是北宋的“靖康之变”开始,北宋灭亡,落网之鱼康王赵构在南京(今天的商丘)登基,南宋开始,一路辗转,最后在杭州定都,政治中心南移,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廷整套机构班子、京城官宦豪门纷纷南下。我们所熟知的李清照就是那时一路追随官兵到了衢州、金华最后落脚杭州马腾路。李清照在金华居住期间,写下不少表达当时心情的词作。《武陵春春晚》是最著名的一首: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应该说李清照的这首词也是表达了当时知识分子、士大夫家破人亡、山河破碎的共同心情。
至于我们方家祖上是何年何故由中原禹州南迁至此已无关紧要,在我小时候,每逢清明扫墓,看到大人在用于装锡纸金元宝用于祭祖的纸袋上写上“河南郡....”。我查了下历史,历史上有这叫法的最近是唐朝,从西晋开始有比较成熟的“河南郡”一说,由此推理,很可能是衣冠南渡时由河南禹州南迁的。
我爷爷出生地是金川乡高岔村,成人后迁居浙江于潜(据我爷爷说当时是叫十二都),具体何处不得而知。在十二都生活了没两年又迁居淳安威坪洪桥头一带,在洪桥头生活了两年,生育了两个小孩都夭折,于是觉得风水不好,此地不宜久留,继续迁徙,最后就迁到了现在的南牛山定居了下来。古代信息不便,交通也不发达,这么一通迁徙下来,以为离开家乡十万百千里了,哪知道最后的落脚地和原来的老家高岔村只是一山之隔。
在南牛山安定下来后,生活渐渐有了起色,生育了六男三女,不必惊讶,古代没有计划生育,所以十多个孩子都是常见的。但由于医疗条件差,生活也缺粮少衣的,打头的两个男孩都夭折了,最终我父亲辈是四兄弟三姐妹,父亲是最大的男孩,他有一个姐姐,三弟两妹。
我父母生了我们兄弟四人,我排行老三,但二哥在十四岁那年,因务农疲劳过度,得了肝病,后经过一年的治疗,最后演变成肝腹水还是不幸夭折了,那时我已经十来岁,现在想来是那么无助和残忍,于是就成了如今我们的三兄弟,父母没为我们生育姐妹,这点也很遗憾,这可能也是我们兄弟都不会与异性打交道的源头所在吧,总是显得腼腆、木讷。
据我所知的,我爷爷、我父亲辈,整个家族都是以务农为生,我有理由相信我家祖辈是世代为农。我爷爷算半个裁缝,就是农忙时干农活,农闲时走村串巷为别人家缝制衣服,古代老百姓普遍比较穷,所以我爷爷主要是为有老人的人家缝制寿衣。
我父亲性格比较犟,小时家里穷,据他自己说只读了个初小三年级,就回家干农活了,所以也就算勉强认得几个字,又因走上社会,农活繁忙,加之旧社会都穷也没有书可读,时间一长,原来认得几个字也忘记光了,所以我父亲亲身体会不识字的苦楚,对我们几个孩子读书还是比较重视的,希望我们四个孩子有一个能走上读书的道路。
事与愿违,读书这事需要家庭氛围的熏陶外,更多的是天赋重于努力,奈何我们兄弟四个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当然这个还是基因遗传决定的,祖辈都是农民伯伯,加起来大字不识一斗,所以我们兄弟四人不会读书,现在想想也就不怎么内疚了,草籽终归长不成参天大树。
我父亲起初把读书的希望寄托在我大哥身上,所以我大哥6岁就搞去上学了,据说我大哥小时候还算聪明的,小学四年级之前都在我们那个自然村读,考试成绩都还可以,但由于我前面介绍过,五年级就要到隔壁的崇山村去读了,这样孩子一脱离大人的眼皮就撒野了,读书也就差了。据后来我母亲说,我大哥读五年级时,年纪最小,被几个年纪大的不读书的淘气孩子带着到处去玩,后来还赌博,我大哥把家里的粮票偷去赌掉,被我父亲发现后吊起来打,打得皮开肉绽。其实这种事情,我们农村里都知道,也不是什么赌博,其实就是被几个年纪大的小孩骗掉了。就这样后来我大哥也因此我父亲对他失去了希望,最终也没考上初中,我们那时小学升初中都还是要考试择优录取的,于是我哥哥就小学毕业回家学手艺了。
我二哥小学读书就不行,天生不会读书,三年级没读完就死活不愿上学了,于是就辍学回家跟着我母亲开始干农活了,那几年我家正准备造房子,所以雇人烧制红砖,烧制红砖要大量的柴火,于是我二哥那时才十四五岁就整天上山砍柴火,但我父亲是否有点不尽人性,给我二哥下有超出成人的任务,以示惩罚,也就是这样我二哥疲劳过度,最后得了肝病,恶化导致肝腹水,在十六岁那年农历六月就早早的走完人生,如今偶尔想起仍令人心痛。
我二哥属鼠,我查了下万年历,应该是生于1972年,16岁即1987年夭折。那时我也十来岁了,应该说我在十来岁时就清晰的面对亲人的离去,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残酷和感伤。我上学是我二哥带我跨入校门的,手把手教我手握铅笔学写字。锄草、挖地、砍柴、割草等这些农村孩子必备技能也都是我二哥带着我一点一滴的教会我的。按照我们农村的规矩,兄终弟及,所以我二哥临终前对我要特别好些,这或许他那时已经是懂得这些农村风俗迷信的。
大哥小学读完辍学回家学手艺了,二哥小学毕业辍学回家干农活,疲劳过度而夭折,就这样,父亲寄希望子女于读书这件事情就天然的落到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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