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房前屋后,尤如秋天早上的大雾。
一座新落成的房屋前,华杰穿戴一新,笑容满面地站立于大门前,迎接前来贺喜的人们。
老远,华杰就看见了张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影,眉头紧锁片刻后,又面带微笑地大步迎上去,掏出香烟,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哟,兄弟,稀客呀!请屋里坐。”
张兵摆摆手:“谢了,我不会抽烟!”径直往前走去,身后抛下一句话:“哇,这么漂亮的房子,好气派呀!”
吃酒贺喜的人们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挤满了院坝。站着的坐着的,有的烟雾缭绕,有的喜笑颜开,在秋日和询的阳光下开心地等待着。
紧接着,就有帮忙的人过来,倒茶敬烟,招呼大家坐下,准备入席开饭。
张兵也随手接过一杯热茶,一饮而尽,跟着人们一同迈进了大门。屋子里,早有一张桌前坐着几位有身份的客人,有人见张兵来了,便招呼他过去坐下。张兵也毫不客气地过去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桌上便摆满了酒菜。又是一阵热情地寒喧,但是却轻言细语,方能表现出这一桌的文明与礼仪,彰显客人的高贵。张兵没说什么,只是慢嚼轻咽,静静地听着。酒过三巡后,人们的话便渐渐地多了,似乎忘掉了之前的文雅,变得真实起来。
“哎,张老弟,咋地还不干?”对面一上了年纪的人发话了:“这房屋的修成,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是呀,不打不相识嘛——梁山上的好汉不都这样吗?”旁边一人附和着,举起微颤的手托着酒杯:“来,来,感情深,一囗闷!”
张兵微微起动了下嘴唇,话未出口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想扫了一桌人的酒兴。只是把酒杯凑近嘴边,轻轻地抿了一下。露出一种苦涩的表情。
“再来,满上,都要满上!”左边一位青年迅速抓住酒瓶,顺手给张兵酌酒。张兵也迅即抓紧酒杯移开,酒水洒在了桌子上……青年人有些不愉快,“哎,我说张,张兵呀,怎么恁不识抬举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张兵的脸有些微红,似乎忘记了刚才的顾忌,“我不能喝了,这位兄弟,你给别人敬吧。”说时把杯子攥得更紧了。
“要喝,就喝个痛快吧!”同桌人一致同意,都主动让出酒杯,让青年人倒上酒。
又是一阵吆喝声后,大家都已经酒醉了。
“哎,张……兵,你——你,当时,咋想的,想告,告——我们华兄……”酒后的话,没了遮挡,青年人醉眼朦胧地看着张兵。
“还不是没告倒吗?官虽不做了,可是,钱不是照样有吗——”对面上了年纪的人又说话了。原来,他就是行贿的包工头。此时,正红着脸盯着张兵。
张兵感觉头有点嗡嗡响,直视着包工头,也没了许多顾忌:“因为当时我的材料不足!”
“哈哈,材料?”一阵大笑回荡在屋子里,包工头放开了嗓门:“现在告也不晚吧?告诉你,这房子就是我修好送给华杰的!因为他把环城路的工程包给了我,大家都知道的事嘛——”
旁边青年人也插嘴道:“是哟,这个工程赚的钱,够你们挣一辈子呢!”
同桌的人也都在七嘴八舌。
“哎——你呀,那么卖力地整我们华总,为的啥子哟!”
“结果,华总不是照样进了新房吗?”
“好了,别说酒话了!”不知何时,华杰已站到了旁边,人们立即让出一个座位。华杰坐下后说:“大家来,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接着转向张兵:“张老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华杰脸上堆满了笑,“没想到你会来捧场,我真是万分荣幸!”
张兵站了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你想错了,我不是来祝贺你的。”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法院的传票,“给,华杰,请你再接受审查吧!”
人们瞪大着双眼,似醉非醉。看着张兵掏出一张伍十元的钱,放在桌子上:“这是酒菜的钱。再见!”
说着,张兵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来时,带着最后的微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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