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小说）

　　山西省古县 赵元斌手机13753711228

　　将近中午十二点，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大风刮过，接着几声轰隆隆的雷声滚过。啪啪啪的雨点便砸落下来。

　　陈阿婆拉开房门，紧盯着窗外的天空。大雨像无数扯不尽的丝线从天而降。她眉宇间不由自主地皱成一个疙瘩。孙子小杰十二点放学。他没有带雨伞。学校在四里外的县城中心。平时上下学都是他一个人行走。小杰的父母三年前离婚了。母亲另嫁到外县。父亲在几千里外的广东打工，每年只是过年回来一次。平时总是小杰和奶奶相依为命。每天奶奶拖着一条僵硬的腿挣扎着给小杰做饭洗衣。

　　小杰孤零零地站在小学门房外的屋檐下，他睁大圆圆的眼睛凝睇着北面的街道。这是他回家的路线。道旁树在雨中沐浴，路面上雨水漫漶，车过之处，溅起一滩水花。

　　陈阿婆前年患过一次脑梗，右腿行动不便。她找了一条细绳，把一把雨伞两端拴好，背在背上。右手撑着雨伞，左手拄着拐杖出了门，行走在街道的东面。她知道小杰放学经常走在街道的东面，上学则走在街道的西面。她左腿走一步，然后拖起僵直的右腿，右脚尖在地上外画一个弧，跟在左脚旁，左手再把拐杖往前挪一步。就这样顽强地缓缓地踟蹰在雨中。小杰会走街道的哪一边呢？走着走着，她停下了脚步，略一思忖，觉得不对。小杰是个机灵的孩子，他能猜测到奶奶会给他送雨伞。按交通规则，从家里到学校，必须走街道西面的人行道。小杰可能在西面的街道迎着奶奶往回走。于是，陈阿婆在一个红绿灯口穿过马路走到街道的西面。

　　小杰看到大雨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点。他不想让奶奶多跑路，于是昂首挺胸冲向了西面的人行道。跑了几步，觉得不对。奶奶很可能是走东面的人行道迎着他放学的路来的。他又折回十字路口，横穿马路，跑向东面的人行道。

　　小杰跑着还不时观察西面的人行道，万一发现了奶奶，他也可以大叫一声。他一口气跑回家，大门紧锁，不见奶奶的踪影。情不自禁地大声说道：“坏了”。赶快又向学校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捋着脸上的雨水。他在街道西面的人行道上狂奔，一直跑到学校的大门口。

　　陈阿婆正抓着电动大门的铁栏杆向校园内张望。风把她单薄的衣服束紧，吹出一个干瘪的轮廓。瘦小的身躯在雨中飘摇，像一株弱不禁风的老蘑菇。

　　“奶奶——”小杰嘶哑的喊道。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陈阿婆吃力地扭动身子。小杰扑向了奶奶。陈阿婆的拐杖顺着铁栏杆滑落倒在地上。她用干瘦的手掌抚摸着小杰湿漉漉的头发。

　　呜呜呜——

　　哇哇哇——

　　凄惨的哭声盖过了嘀嗒嘀嗒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