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伍哥是在1988年8月,屈指算来也26年了。那年我刚毕业分配到辽河油田欢喜岭采油厂采油七队,正好跟他同在双三站工作。大家都称他老伍头,其实老伍头年龄并不算大,仅比我大5岁。可能是他比我们早上班一年吧,也许是因为他那一米六三略显矮小的身材,平时走路又总爱背着手驼着背,一张圆形又黝黑的脸上因家庭重担早早地爬满了皱纹,嘴边却嵌着一对盛满微笑的酒窝,俨然一个和善的小老头。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伍头,我也跟着这样叫。他听了也不生气,两只小眼睛却泛着神采飞扬的笑。
那时老伍头是一名大集体,不仅爱人体弱多病没有工作,膝下还有俩女儿,又赡养着岳母,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全靠他每月不到90元的工资来维持,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是老伍头始终乐观面对、乐于助人。不论谁有什么困难,只要让他知道,总是想方设法去帮助,还经常在家里做一些可口的饭菜带到站上为那些单身们解馋。
1988年12月底,由于人员调动,领导让我跟老伍头在双三站上夜班四连零对倒。刚刚上夜班的我很不适应,孤零零的小站孤零零的人,每个班16个小时守护着小站和那旷野中13口油井,真是寂寞难捱。但是看到那些老师傅们常年上夜班是那样辛苦,并把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我还是坚持下来。没到一个月,便迎来了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本想留在岗位上好好工作,像老师傅们那样把每一个班都上好,没有请假回老家过节的打算。可是老伍头不知在啥时候跟队长商量好了,坚持要替我顶班,让我回老家跟父母团聚,并把去石山的车票塞给我。我犟不过他,便怀着感激之情踏上了回乡的路……
过完初六,当我高高兴兴返回单位时,同寝室的小金却对我说,你赶紧去医院看看老伍头吧。我吃惊地问,咋的了?
小金告诉我说老伍头的脸被烧伤了。我听了不容分说,提着从家里带来的土特产,和小金一起直奔医院。
原来在初二那天上夜班时,由于站内循环加热炉火嘴供气闸门的漏气着火,老伍发现后立即扑救,保住了站上设备的安全,他的脸却被烧伤了。我看着满脸裹着纱布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愧疚之感涌上心头。如果不是为了我,如果我坚持留下来,老伍头就不会住进医院。
从此,我每天下班后都要到医院去陪护他,并改了口叫他伍哥。经过20天的治疗,伍哥很快康复了,脸上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反而比以前还白净了一些。出院后他又回到双三站夜班岗位……记得1991年元月份的一天夜里,7级的北风在原野中呼啸不停,气温降至零下22摄氏度左右。这样的天气很容易造成水套炉火灭,导致管线冻堵、设备冻坏的事故。为了保证油井正常生产,伍哥加密巡回检查次数,按时给气管线加药放空、调整水套炉炉火,及时填写巡检记录,还打电话询问其他站的生产情况。当得知临近的双二站的双33-24井供气管线不畅通时,他立即带着水桶顶着北风,徒步两公里来到双二站,帮助双二站夜班员工一起处理气管线,一起砸冰窟窿为水套炉加水,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这口井恢复正常,他才返回本站去巡井。
伍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采油工,在他身上却藏着许多温暖的故事。
2001年10月中旬的一个傍晚,伍哥在去双34-12井巡检时,听见井场附近芦苇中有丹顶鹤的哀鸣声。他轻轻走过去,发现一只丹顶鹤向他投来惊恐的眼神,却无力飞行。伍哥慢慢走过去仔细察看,原来丹顶鹤右侧翅膀受了重伤,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回站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到附近苇场弄来一些小虾、小鱼喂它吃。随后,他拿起电话向小队值班干部汇报,让联系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接应救助丹顶鹤。可等到第二天上午9点多接班车已经到站了,还没见到保护区工作人员的身影。把受伤的丹顶鹤留在站上,伍哥很不放心,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便抱着丹顶鹤一起走上班车。在路过市场时,准备买些小鱼、小虾,打算在家里边饲养,边联系自然保护区人员。这时,市场上的人见到丹顶鹤都很开心,也有人想出500元钱买走贩卖,伍哥严词拒绝,急忙抱回家精心饲养,直到第三天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接走丹顶鹤。他的事迹第二天就在《辽河石油报》、《盘锦日报》、欢喜岭油田电视台上报道,获得全油区员工家属的赞许。
老伍就是这样一个朴实的人,却在2006年9月下旬走了。他走得是那样的突然,以至于让我们不知所措。上午还跟我们一起说说笑笑、在井场边打防火道,下午却在巡井的路上突发脑梗永远地走了。那年他才47岁。至今他离开我们已经7年多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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