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学与电影的创作,很大程度都是强调人物的塑造,成功地塑造出鲜活的人物,置于具体的环境,发生、经历具有时间性的事件构成故事,通过这些元素表达作者创作意图。文学语言与电影语言的相似性,使得文学作品可以被改编再创作为电影剧本。这种文字化的电影表达方式,又是另一种因电影而产生文学作品,扮演着文学和电影之间桥梁和翻译的角色。文学改编电影剧本的语言变迁,实际上就是通过时空设计、线索设计、试听造型设计等方面实现的。
关键词:语言;文学改编剧本;蒙太奇;试听符号
文学产生交流,源于作者与读者相同的文字环境和基本统一的思维逻辑,作者利用文学语言的抽象性和超越性,及概括化的文学创作技巧,根据文体和作用的不同发表对于事物的看法和理解。读者则根据阅读习惯对这种看法和理解加以吸收,产生不同的情绪情感。电影产生交流的方式与文学作品相似,亦通过概括化的电影创作技巧,表现创作者的诉求或商业价值,观众通过观影过程产生相应的情绪情感。
文学与电影的创作,很大程度都是强调人物的塑造,成功地塑造出鲜活的人物,置于具体的环境,发生、经历具有时间性的事件构成故事,通过这些元素表达作者创作意图。文学语言与电影语言的相似性,使得文学作品可以被改编再创作为电影剧本。这种文字化的电影表达方式,又是另一种因电影而产生文学作品,扮演着文学和电影之间桥梁和翻译的角色。文学以小说为例,西方的小说创作有着注重秒描绘人物细腻内心活动的传统,中国古典小说则是注重对人物言行的生动刻画,岁表达侧重有异,但其创作目的大体一致。所以不难理解,小说的剧本改编,应是较为方便的,因为它与电影的画面造型的目的高度一致。而小说文体以外的诸多文学形式,如杂文、散文、报告文学等,在塑造人物、叙述事件方面,却有着诸多改编障碍,尤其就商业电影剧本改编而言,难度更甚。
文学作品《温故一九四二》作为一部比较少见的采用“调查体”创作的小说,已成功改编为电影作品《一九四二》,并于2012年发行上映。电影剧本将“调查体”改编为“故事体”,从小说中提炼出不同利益集团代表性人物,构成了电影剧本的多线索、多时空的故事,较好的增加了文学原著中未曾表达的戏剧冲突。电影《一九四二》符合商业剧情片电影的类型化创作模式,原著中对多个亲历者的采访记录,变成了多个鲜活的人物,沿着史料描述的过程,将众多亲历者口中的回忆事件化、故事化。
文学语言向电影语言的变迁,实际上是通过时空设计、线索设计、造型(试听造型)设计等方面实现的。
一、将概括化的段落变为具有表现力的时间与空间
文学语言是基于字形和字音的一种符号系统,而电影则需要有具体的形象。电影的剧本不像小说、散文那样,可以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它要求故事发生的时间、人物、情节、场景高度集中于具体的时空之内,将各种造型通过具体的试听元素表现。小说《温故一九四二》中,作者可以把美国《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的新闻稿进行归纳,总结为五个方面。
肉眼看到的路边事实,总是真实的。我们可以根据这些真实的事实,去自己见识一九四三年的河南灾民大逃荒。我试图将他这些零碎的见闻能归纳得条理一些:
一、灾民的穿戴和携带。
……
二、逃荒方式。
……
三、卖人情况。
……
四、狗吃人情况。
……
五、人吃人情况。
……
文学原著中归纳出的人物特点和历史面貌以及作者的看法,是概括化的条目,分别阐述,而这种叙事在电影中则要依靠人物所处的时空进行表达。用电影的语言讲述相同的内容,原著中由白修德的见闻所归纳出的五个方面被分散在影片的各个时空片段里。逃荒途中的不同阶段,灾民的形象在随剧情产生服装、化妆以及道具上的改变;白修德看到的沿铁路逃荒、拉着车逃荒、狗吃人等场景穿插于他寻灾之旅的沿途;而卖人的部分则并没有使用白修德的见闻,柔和在一起灌入主人公的周遭。尽量使小说中提到的所有元素都符号化、形象化于同一个人的不同时空,或者相同时空的不同人身上,从而使电影叙事的戏剧冲突更加紧凑和激烈。
二、将关系句式变为叙事线索
文学语言中,相同叙事段落中的句式关系,可以对该段落叙事情绪产生明确影响,如并列、因果、递进、承接、转折等,段落和章节之前也有类似关系。电影中通过蒙太奇可以制造相似的情感效果,而为了获得长时间的情绪刺激,电影剧本需要将文学中琐碎繁多的关系句式变为简单的虚实线索。小说《温故一九四二》中,关于国民政府对百姓漠视和官员大发国难财、腐败等部分提及次数多且分布分散,从不同的亲历者处搜集来的事件散落在不同的段落里。而电影中剧本中,则是将这一部分与灾民遭遇直接衔接,把卖儿女、老婆的情節与官员的昏庸腐败串联起来。原著中提到:
我估计在我们这个东方文明古国,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县以上的官员,都不会发生这种问题。不但不存在吃的问题,性的问题也不会匮乏。
……
来自西安和郑州的商人,政府的小官吏、军官以及仍然储蓄着粮食在手的地主,拼命以罪恶的低价收买农民祖辈留下来的田地。土地的集中和丧失同时进行,其激烈程度与饥饿的程度成正比。
……
她的爹娘只好把她卖掉,保全两个弟弟。一开始以为卖给了人家,但人贩子将她领走,转手又倒买给窑子,从此做了五年皮肉生涯。
三个部分的故事梗概置于电影《一九四二》中变成两条线索,并在最后交叉完成情感表达。一条是军官倒卖赈灾粮,后妓院嫖娼,一条是女学生卖身换粮,后服侍军官。这样的线索设计,完成了社会底层人物塑造的同时,也把官员违法获利的情节交代清楚,从而完成情绪的递进。
三、将修辞变为试听符号
文学通过修辞表达语言情绪,而电影的试听特性要求剧本为其提供直接的试听感官刺激。在文学中,简单的一段文字描述,结合上下文含义有可能会让读者在脑海中产生足够多的感知。小说《温故一九四二中》中,作者对逃荒者的穿戴及携带的特征中做了如下归纳:
灾民逃出来时,穿的都是他们最好的衣服,中年妇女穿着红颜绿色的旧嫁衣,虽然衣服上已是污迹斑斑;带的是他们家中最有价值的东西,烧饭铁锅、铺盖,有的还有一座老式座钟。这证明灾民对自己的故乡已彻底失去信心,没有留恋,决心离开家乡热土;连时间———座钟都带走了。
这部分文字描述的所有内容,都被电影《一九四二》搬上银幕:
准备踏上逃荒之路的瞎鹿一家收拾着家当。瞎鹿母亲坐在室内炕上,花枝穿着鲜艳的碎花红棉袄走进屋内,跪在炕头伸手把墙角的纺车拿下来。
瞎鹿母亲:“咦!咋穿上出嫁的衣裳了,那还像个逃荒的样儿吗?”
花枝:“出门见喜,图个吉利。”
瞎鹿:“浪!逃荒还吉利,赶紧换去!”
瞎鹿母亲:“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买不到咱祖坟上咯……”
文学作品中,灾民穿上的“最好”的衣服,可以在不同的读者心中产生不同的关于“最好”的界定,读者可以自己建构,到了电影剧本中,则须从人物身上及口中直接符号化,最好的衣服是“出家的衣裳”。文学原著中饱含深意的座钟在电影中,则只是作为地主家区别于其他逃荒者的符号道具。而“彻底失去信心”则通过画面里哭丧着脸、佝偻着身躯朝前迈步的灾民形象塑造。
四、结语
文学语言与电影语言,同样被称为语言,有其相同性、相似性。文学作品通过文字、特有文法和结构,电影作品通过声画造型、蒙太奇等,二者使用不同的手段实现作家与读者、导演与观众的沟通与交流。语言的变迁实际因不同载体和审美特征的差异而出现,存在着构成的基本元素、表现的手段与接受方式等方面的较大的不同。具体表现在文学改编电影剧本方面,便是叙事方法、情感渲染及交流过程上的种种变迁,除本文谈到的三种变迁表现,尚有未能提及者,而又因电影艺术的类型与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这种变迁还将持续发展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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