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昆虫学家爱德华·威尔逊说过,如果给蚂蚁核武器,它们会在一周内毁灭世界。蚂蚁大概是地球上唯一的,比人更热衷于大规模屠杀同类的动物。不过,进化并不是只知进不知退的,自然选择在一些蚂蚁身上塑造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
冷战专家
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沙漠里,生活着美洲蜜蚁属的一种蚂蚁。这种蚂蚁拥有独特的食物储存技能:它们把蜜露(蚜虫和介壳虫的排泄物,主要成分是水和糖)和花蜜喝进肚子,然后吊在蚁穴的“天花板”上,其他蚂蚁需要的时候就把蜜露吐给它们吃。它们的腹部很有弹性,可以膨胀得非常大,一只蚂蚁可以储存几百只蚂蚁带来的蜜汁,看上去就像金黄色的大灯泡。
这个办法看上去很蠢,但其实很有效,食物可以安全地储存几个月。沙漠里资源匮乏,储满蜜汁的蜜蚁是很宝贵的财富。
来自两个“国”的蜜蚁碰到一起,会用一种非常文雅的办法决出胜负。两群蚂蚁都努力踮起脚尖,把身体抬起来,有时候还站到石头、土坷垃上,好像努力要让自己显得高一点。蚂蚁们面面相觑,绕着“敌人”走来走去,有时候用触角或脚敲打对方,但不会张嘴去咬,或者用蚁酸去喷对方。整个比武过程不会流血,异常和谐。像人类世界一样,比拼国家实力,并不一定要通过实际的暴力行为。
两个蚂蚁窝领地的“分界线”上,经常驻守着一些蜜蚁,不多,两边各十来只,也是踮着脚尖站在石头上相互对峙,但并不动武。要是一边的蚂蚁突然增加了兵力,另一边的蚂蚁就会跑回去搬救兵。这样两边的蚂蚁会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大规模的比武。这其实是一種判断对方实力的办法。通过比较参与比武的蚂蚁的数量,特别是大个头工蚁的数量,它们可以估计对方的实力。只有发育成熟的蚁群,才养得起大工蚁,所以大工蚁可以成为“国力”的象征,就像高端的人类武器一样。
如果双方实力相当,边界就归于和平。一方要是比另一方弱得多,和平局面就会被打破。实力较强的一方冲进敌巢,把工蚁和蚁后咬死,将蛹、幼虫和蚁卵搬回家,养成工蚁,为己方提供劳动力,至于那些储蜜的蚂蚁,当然是搬回自己的家,当成“战略物资”据为己有。
超级蚁国
一般的“蚁国”只有一个蚁窝,里面住着一个或多个蚁后。但在欧洲,有一个蚂蚁的超级大国,它的国土从意大利一直延伸到西班牙,绕着大西洋和地中海的海岸走了一大圈,长度超过5700千米,蚁窝的数量以百万计。这个国家的“国民”是一种原产自南美洲、貌不惊人的褐色小蚂蚁,名为阿根廷蚁。
一般的蚂蚁,只会把同一窝的蚂蚁当成“自己人”,对“外人”极端排斥。但超级蚁国的蚂蚁,即使来自不同的窝,也可以一起干活,一起觅食。这个“国家”到底有多少“蚁民”,实在无法估量。
阿根廷蚁是一个厉害的入侵物种,搭着免费的飞机和船走遍全世界,在北美洲、非洲、亚洲等地区,以及澳大利亚和许多海岛上,都可以找到阿根廷蚁。虽然阿根廷蚁不以战斗力出名,但因为它们实在太团结,有强大的竞争力,对本地植物、蚂蚁和其他昆虫都能形成很大的威胁。奇怪的是,在南美洲老家,阿根廷蚁跟普通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党同伐异,一“国”的蚂蚁和平相处,用武力驱逐别“国”的蚂蚁。
为解释超级蚁国是如何建立的,学者们从“入侵物种”的特征里找原因。一种假说是,当初只有很少的蚂蚁到欧洲(蚂蚁的“新殖民地”)来,这些蚂蚁的基因相似,关系到识别同类的那部分基因也相似,这导致它们无法分辨出谁是“自己人”。
学者们对阿根廷蚁进行基因检测,得到出人意料的结果:阿根廷蚁识别同类的基因确实很相似,但跟识别无关的基因各不相同。所以,蚂蚁建立超级蚁国,靠的并非是偶然的机会,背后有自然选择的推动。
就此,学者们提出了另一种假说:蚂蚁来到新的“殖民地”,因为环境良好,没有针对它们的捕食动物和病原体,所以它们很快便繁殖起来,密度变得很高。那些好战的阿根廷蚁,打得两败俱伤,内耗严重;那些识别敌我的基因相似,因此“敌我不分”的蚂蚁可以避免这种消磨,在生存竞争中更易存活。最后大量“敌我不分”的蚂蚁存活下来,就形成了巨大无比的蚁国。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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