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昭和五十六年(1981年)起,有整整5年的时间,我都在某汽车零件制造公司从事生产技术的研发工作。
我大学当然读的是工科——电子工程专业。我之所以学工科,是因为从小学到高中,我的理科成绩一直比文科成绩好。
前些日子,我与7年未见的高中朋友会面,他一本正经地说起我的语文成绩:“不管我考得多烂,只要一看到你的试卷就放心了。”
当时,我们俩正好在我常去的酒吧,他说的话被酒吧小姐听到了,她们立刻开玩笑说:“啊?真的吗?好差劲啊!这样也能当上作家吗?”
我顿觉颜面扫地,但是人家说的都是事实,我也无法反驳。
说实话,我的语文成绩确实很糟糕,而且我也非常讨厌语文。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厌恶语文导致成绩不好,还是因为成绩不好而对语文产生厌恶。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擅长理科。
若问我是否喜欢理科,怎么说呢,比起其他科目,也可以算是喜欢吧。但是,现在想想,其实我当时并不了解理科,尤其不了解理科真正的乐趣所在,因为那时做实验的机会非常少。
平常上课时老师讲的内容,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但至今清楚地记得静电实验中朋友的头发根根竖起的样子,可见亲自动手体验是相当重要的。
但是进入大学后,实验多得让人讨厌。我上的那所大学,每周都要做一次实验,所以我天天都忙着整理数据和写报告。
大学里的这些实验是否真的有趣呢?我心中一直抱有怀疑。因为在多数情况下,都是指导教师布置实验题目,而且从实验方法到实验步骤,每一步都有详细的指示。因此,基本上事先都可以预测到实验结果。
如果得到预期的结果就证明实验正确,反之则说明实验者在操作中犯了某些错误。换言之,这些实验并非以研究为目的,而是為了训练学生才进行的。
但是,学生到了20岁左右就会变得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对“被迫进行”的实验完全不感兴趣。因为事先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于是就在实验中调整各项条件,只求达到预期结果即可。整个实验既无惊喜,也无感动,只觉得“总算应付完了”。
不过,也有一种看法认为这种实验也很好。大学里进行实验,最重要的目的在于筛选出优秀的学生——做实验的我们其实才是实验对象。这种说法很可笑吧?但笑过之后,我又转念一想,说不定做实验真的有这种功能呢。
我在学生时代很少体验到实验的喜悦,而进入公司后,情况却大不相同。每天都要做实验,而且这些实验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首次进行,没人能够断言会得出怎样的结果。
虽然会有所预期,但是结果通常都有出入。而这时,十有八九是预期错误。这与学生时代的实验截然不同,学生时代的实验结果如果与预测不符,必然是实验方法有误。简言之,直到进了公司,我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实验的乐趣。
说起拙作《侦探伽利略》,其中描述了5种奇怪的现象,并由一位物理学家一一解开谜题。这5个怪现象中有几个灵感来自我在公司时进行的研究。
当时我对共事的前辈说:“如果这个这样做的话,也许能用在推理小说里。”结果,后来我真的用到了。
书里其他的奇怪现象也都有科学依据,但是我并没有做过实验,或者说,我写的都是现实中不可能做实验的现象——并非在物理意义上不可能,而是在道德意义上不可能。
由于不可能做实验,“假设这样做会产生此结果”的预期,正是《神探伽利略》的精要之处。
我就是算准了没人会做实验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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