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仿佛生来便有做侦探的天赋。她能在酷暑天脱下凉鞋换上棉袜,悄无声息地顺利经过平时踩上去“吱呀”响的老旧木地板来到我身后,抽走我画的小画;每次我带课外书上学,都会在出门前被她及时“拦截”,一抓一个准,从未失过手;她甚至能通过我的睡姿来判断我是否入睡,进而“搜刮”出各类电子产品。
“丫头睡着的时候呼吸悠长均匀,舌面抵着上腭,摸摸侧脸会有口水,如果这些都不符合,那就开灯看看,如果她的睫毛受光刺激而颤动,那就说明她没睡着。”我无意中听到她和大姨聊天,后背一阵发麻。
再长大些,知道她是因为了解我,“办案”才会如此顺利,我便吸取教训,在行动时刻意收敛。蛛丝马迹的减少果然影响了她的准确率,她开始变得多疑,加上她原本就活跃的发散性思维,自然容易让她对我产生误会。
某次突击检查,她翻出了我压在数学卷子底下的一篇赞颂友谊的作文,大概由于句子过于肉麻,她非认定那是情书,并大声朗读。我忍着秘密被当众揭开的羞耻,给她逐字逐句拆解分析。但她还是不信,要求亲自送给老师批改并证明。
“申冤”之路道阻且长。我向长者告状,得到的回答清一色是“你母亲是为你好”。确实,若没有这么一位“侦探”尽职尽责地成天“追踪”,我大抵会因管不住自己而一次次成绩“吊车尾”。向同龄人诉苦,他们除了口头安慰以外什么都做不了,顶多见到她便闻风丧胆、集体绕道,平添尴尬。
说不出、谈不和、止不住又自知理亏。既然无能为力,那也就只能在“侦察”与“反侦察”中得过且过了。
仅盼望着将来我的孩子出生,我好过一把侦探瘾,让他也感受一下我当年摸爬滚打的“反侦察”经历。那时,母亲会不会旁观他耍着各种我当年玩剩下的把戏,在外孙向她抱怨时,摸着他的小脑瓜儿笑眯眯地说:“妈妈那是为你好。”
(本文作者系安徽省合肥市第二中學高二四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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