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学校,每个年级都分成两部分。老师根据学生的表现,把他们分到不同班级。虽然成年人并没有明目张胆地为我们贴上标签,但孩子们的心里都清楚,哪个是快班或慢班。我读过的3所学校,从格伦艾伦到长岛,再到马里兰州,从11岁到14岁,从童年到青春期。在格伦艾伦,我先上的是慢班。家搬到长岛后,新学校的修女从未见过我,把我安排进快班。因此,我对快、慢班两种环境都有过体验。
机灵的孩子们很快能适应成人的评价方式。我们把在慢班的经历看成荣誉徽章。聪明的孩子养尊处优,擅长取悦老师和家长,总是成为被关注的对象。“笨”小孩没人搭理,少了大人们的殷切期望,我们无所畏惧,狂躁喧闹,偶有挑衅,还常有形式不拘的恶作剧。“笨”小孩的生活有意思极了。我敢打赌,只要泛泛了解一下我们这一代人,你就会发现,天主教小学快班的学生没有一个被开除过。如果发现有人捣蛋,比如从圣器收藏室里偷酒、鬼鬼祟祟跑到地下室抽烟、在楼梯下偷看女孩的内裤等,老师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慢班的“笨”小孩。
通常,“笨”小孩比好孩子更不好惹。如果你不想打人,或者害怕被打,那么,就别在操场上跟“笨”小孩混。我既不特别勇敢也不很强悍,但我小时候从自行车上掉下来过,摔断了门牙,让老妈惊恐不已。在整个小学阶段,摔断的门牙在某种程度上为我挣下了爱捣乱的坏名声。在马里兰州的圣约瑟夫学校,有学生把弱小孩丢到“唾沫坑”(通往学校地下室的室外楼梯间)里,以此来羞辱他们。当受害者试图爬上楼梯逃跑的时候,会被人吐口水。当我把头一个出这种馊主意的人打得满地找牙时,马上获得本校江湖大哥的地位。
这是“笨”孩子的宝贵经验。所以,转学后,当修女把我安排到快班时,我便能左右逢源。由于摔断的门牙和慢班的经历,一到快班,12岁的我立即成了最令人敬畏的人。我很喜欢在一群所谓的好孩子中充当坏孩子的感觉。有一次,在八年级下半学期,我们那和蔼的老嬷嬷让我照着教学参考书,把昨晚留的数学题的答案念出来,她自己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般来说,她会将这个特权奖励给考试成绩优异的学生,可我的作为卑鄙地背叛了她的信任。我先是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背,看看她醒了没有,然后大声把今天要留的作业答案全部念了出来。这种对“笨”小孩来说想都不想就能干出来的事情,在好学生眼里却被视为勇敢和机智。
但在天主教学校的岁月让我改变很多。修女们教会我们思考一些重要的东西,生死的全部历程、是非对错……
不过,最有益的教训来自慢班的“笨”同学,它让我明白,得到世人的尊重是美好的,但被人看扁的感觉更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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