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内空气憋闷,旅行的兴味在沉闷的空间被推搡消磨,久木先生有些疲惫了,就在汽车缓缓又要停下的时候,他的头转向车窗外面。
他看到了一袭明媚的亮色,是一个年轻姑娘。她的衣裳在阴潮的雨天泛出白花花的明亮雪色。久木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变得明朗了一些。
姑娘身旁是一名男子,两人坐在小板凳上,都着头,久木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们很认真地在核对着什么,姑娘像是事先将手中一叠小纸片排在地上。久木看到,姑娘将地上的小纸片摸起来给男子看,这其间没有言语,却让人感到一种动人的默契。也许只有夫妻间才有这样的默契吧?
大巴被车流推搡着,似乎在往前走了,却又突然停下。姑娘站起身来,双手伏着膝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久木这时候特别不愿意大巴车开动。眼睛看着车窗外面的男女,姑娘抬起了脸,一张年轻的脸。
姑娘十六七岁的光景,脸庞还没有褪去稚嫩,一副惹人爱怜、不经人事的模样。这样的孩子,真幸福呀。为什么会看成夫妻呢?大概他们过分亲昵默契了吧。这种经事人毫无意识的状态,显得过分自然动人了,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压缩到他们所在的那一角。
就在这时,姑娘打破了这份神秘的静寂。她站起身来,整个身子如健美的竹条,隐隐约约有种动的姿态,。久木的心几乎为之颤动,姑娘实在过于年轻洁净了。
姑娘的姿影引起了久木的幻想。处女一词,究竟有多少层神秘着迷的意味呢?那样惹人爱怜得无法触碰,柔软得近乎心疼,是怎样的少女的灵魂纯洁了人的肉体。
久木想象着在新月初上的时辰,从水池旁边的叶影缝隙里可以望见雪白的快要融化的星,风在水池上壁跑,呼呼地经过姑娘柔嫩得近乎透明的耳朵,发丝的触感痒痒凉凉。她仰起了绯红的脸,仿佛躺在温暖的银河里,身体就像融化消失了一般无法察觉。久木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我是谁呀?”
“你是一个女孩啊。”
久木听见了最真诚善良的声音。
汽车缓缓向前走了,姑娘却转过身进了里屋。她美丽的背影隐隐有种动的姿态,让久木深深着迷。
姑娘的衣服是蓝色还是白色呢?久木有些分不清了。说雪白的似乎有些不确切,那是一种快要褪尽色彩的蓝色,仿佛介于白云和蓝天之间。每当初春到来,这样的颜色仿佛预示着残冬已经过去,一切就要明媚起来了。那是春神的颜色,是东方的颜色,是女性的颜色呀。
汽车突然快了起来,眼看着就要驶过姑娘所在的屋子时,她从里屋的阴暗中走了出来,欣喜地抬起头,看了看有些明朗的天。久木被那欣喜的笑意深深地陶醉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呀,像是单纯为了天空放晴而欣喜微笑,不参杂任何多余的念头。
“爸爸,你看呀。”
姑娘的声音近乎优美清澈,像是山谷里的回音。
这时,汽车驶出市区,到了一段上坡路,久木看见,前面的天往眼里极速地压迫下来,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天圆盖一般逼将下来,震撼极了。
时隔多年,久木先生想起那位姑娘,会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这样震撼的景致,他再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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