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师

　　“妞妞，快过来，让妈妈抱抱！”一个穿着连衣裙、浑身散发着香水的女人，对着满身污垢的女孩说。

　　女孩正在门楼外的一堆碎石上捡拾小石仔玩耍，不理睬女人。

　　“妞妞……”女人抬高嗓门说。

　　“你是谁？”女孩抬眼瞄了一眼女人。

　　“我是你妈妈！”女人向女孩靠近，弯下身子张开臂膀欲去拥抱女孩。女孩一滑溜，像条泥鳅一样从女人张开的手臂溜掉，一溜烟跑进屋里。

　　女人很失落。

　　女人多次打电话给丈夫，丈夫都拒接，最后还把她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大山，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女人的泪流了下来。。

　　少顷，女孩拿着一张相片从屋里跑出来。女孩凝视着相片，又抬头瞅着面前的女人，女孩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没你漂亮！”女孩说完把相片递给女人看。

　　女人拿着相片，端详着纯朴村姑模样的自己，笑着说：“我就是相片上的人啊！”

　　“她不是你妈妈！”大山从屋里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女人。

　　大山从女人的手里把相片夺过来，递给女孩说：“妞妞，进屋去。别上她的当，她是专骗小孩去卖的坏人！”

　　女孩像遇到了坏人，拿着相片惊恐地跑进屋里躲藏了起来。大山沧桑的脸上开始抽搐：“臭不要脸？”女人急忙解释说：“我没有抛弃你，也没有抛弃这个家。”大山冷笑了一声，说：“你嫌贫爱富，攀上城里人，还回来干什么？”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女人。”女人带着哭腔说。

　　两年前，大山和女人一起去省城打工。大山在工厂里打工，女人找了一份保姆工作。有一天，大山的工厂停电，他便和几个工人去公园转悠，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妈妈，风筝飞得好高啊！”一个男孩拉着女人的手说。坐在草坪上男孩的父親双眼噙着激动的泪水，欣慰地笑。

　　“咯咯……”男孩和女人玩得很开心。

　　“大山，那不是你家阿花吗？”一个工友对大山说。

　　大山揉亮眼睛，不相信前面的女人就是阿花。

　　“阿花，累了就歇一会儿吧。”坐在草坪上的男人说。

　　大山气凶凶地跑过去，一巴掌就掴在阿花的脸蛋上。

　　大山欲再次挥掌掴阿花时，男孩跑过来用身子护着阿花说：“不许打我妈妈，再打人就报警了！”

　　坐在草坪上的男人站起来，走了过来，说：“你怎么乱打人呢？”

　　大山挥起一拳，打在男人的脸颊上。

　　“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呢？”女人说，“你太冲动了。你打伤了人，害怕被警察抓去坐牢，你就跑回村里。”

　　大山耸了耸肩膀，说：“你这次回来，是想把女儿带走是不是？”

　　女人说：“女儿五岁了，她该进幼儿园了！”

　　“休想！”大山愤怒地说。

　　女人沉默了片刻，说：“我把事情真相说完就走，请你耐心地听一听。”大山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酸溜溜的。

　　女人意味深长地说：“两年前，男孩和她的母亲在一次旅行中遭遇车祸，他的母亲遇难，男孩幸存了下来，但却落下了心理疾病。后来，医生建议说，让男孩的母亲‘复活过来，也许对治疗男孩的心理疾病有帮助。于是，男孩的父亲就找我商量，让我穿上他妻子生前的衣服，装扮男孩的母亲，一周或是两周，男孩的病或许就能治好。怕你不同意，我就没和你说，却不料那天让你撞见，你一冲上来就挥拳打人……”

　　大山的泪水咕咕滴落下来。大山懊悔地说：“妞妞一哭闹要找妈妈，我就拿你的相片给她看。我每次去赶集买糖果给妞妞，都说是她妈妈寄钱回来买的！”

　　女人的泪水扑答扑答地滴落。

　　女人说：“男孩的病治好了。男孩的父亲是个好人，在城里帮妞妞联系了一所学校！”

　　大山欲上前抱住女人，却因内心的酸楚而僵住，女人却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倒进大山的怀里，哽咽了起来。

　　“妞妞，你妈妈回来了！”大山对着屋里呼叫。

　　“妈妈……”从屋里传来女孩甜美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