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白

　　由于工作变动，二十八岁的美女张艳艳在公司附近的阳光小区重新租了房子。周日下午，她买回一堆生活用品，匆匆上楼，才准备开门，对门的陈大妈探出头，盯着她看：“姑娘，新搬来的吧？以后是邻居，有事说一声，别客气啊！”陈大妈是小区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一见新邻居，自然就寒暄上了。张艳艳礼貌地谢过陈大妈，关门继续整理房间。

　　一会儿，“咣咣咣”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陈大妈朝着她咧嘴笑：“姑娘呀，我家芦荟多，送你一盆。你刚住进来，放盆植物，去甲醛。”张艳艳赶忙去接。陈大妈在屋里转来转去，赞美着说：“呵呵，年轻姑娘就是爱美呀，屋子收拾的好漂亮呦。还没吃饭吧？我看你忙了一下午，要不，到我家去吃？”

　　张艳艳说，吃过了，刚泡了一桶方便面。陈大妈一听，旋即回家拿来几个热包子，让张艳艳趁热吃。陈大妈说：“闺女呀，方便面可不能多吃，那东西没营养，以后肚子饿了，就上我家去，啊。”大妈的一席话，张艳艳的心里暖烘烘的。这年头，热心人少啊！

　　从此之后，陈大妈隔三岔五就要拿点东西给张艳艳送去。开始只是水果、芦荟，到后来，连饺子、粽子也上门。张艳艳表面上不好意思拒绝，关上门却哭笑不得，这些东西，自己都可以买嘛。每天在公司累个半死，回到家，好不容易清闲一下，陈大妈却不断光顾，热情洋溢地和她说个没完。问题却不外乎那么几个：多大了？有对象不？家里都有谁？将来有什么打算？等等。

　　时间一长，张艳艳有点烦了。这天晚上，张艳艳下班回家，她环顾四周，见楼道没人，赶紧拿出钥匙开门。张艳艳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回自己家，搞得倒像做贼呢？门开了，她轻手轻脚地钻进去。谁知，后脚还未进屋，对门就开了，陈大妈探出脑袋，一张热脸扑上來：“小张呀，你回来啦。”张艳艳草草应付一声，光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周里，热情的陈大妈更是频繁光顾，张罗着要给张艳艳介绍对象，令张艳艳伤透了脑筋。陈大妈陆续奉拿出十几张“型男”的照片：有儿子的同事、女婿的表弟，儿媳妇的远方亲戚等等，反正，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架势。陈大妈说：“小张呀，你也别抹不开面子，现在婚姻自由，我也不能强求，资料都在这，你看着挑，挑上哪个我给你介绍哪个。”张艳艳也说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总之，她觉得是个很麻烦的事情。陈大妈看张艳艳游移不定，更加贴心贴肺了：“小张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考虑对象了。再说了，上次你不是还拜托过我吗？”

　　张艳艳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怪就怪当时自己没在意，礼貌性地随便说说而已，却惹来了这么多麻烦。起初，张艳艳用加班，朋友聚会等理由来推脱。陈大妈却不慌不急，锲而不舍，设身处地地替她安排，着想。张艳艳想，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呀，人家陈大妈也是一片好心，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拒绝，邻里关系搞僵了也不好。于是，她答应了相亲。

　　以前总盼着休息日的张艳艳，如今提起周末就头疼。大清早就得从被窝里爬起来，收拾，打扮，然后心怀忐忑地奔向相亲地点，正襟危坐地与一个个陌生的男人吃饭、聊天、周旋，对她来说非常痛苦。两个月下来，她几乎每周都在参加不同的相亲活动。虽然陈大妈安排的在她看来还算得体，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而且，竟然是愈见愈没有感觉，其中有几个长得还算不错，可言谈举止，在她看来总有那么几分不真实的卖弄。其实张艳艳心里也明白，是她自己从心底里抵触这种古板的传统方式，所以从未认真过。因此忙活来忙活去，十几次的相亲也未能让她选中男友。

　　陈大妈倒不多说什么。然而渐渐地，小区里关于张艳艳的议论多了起来。有一天，张艳艳回家路过小区门口，就听见几位大妈在她身后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就是那个相了十几次亲的大龄姑娘吧？”

　　“相了十几次亲都没成？是不是有啥问题？”

　　“挑肥拣瘦的，现在的姑娘呀，瞄着的都是大款……唉，迟早会后悔的。”

　　张艳艳一听，脑袋“嗡”地大了，心里憋得慌。正巧，陈大妈满面春风地过来了，还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照片，大着嗓门说：“小张呀，这是我闺女朋友的弟弟，小伙子在市政府上班，长得可帅了，你看看。”

　　张艳艳一听，捂鼻就哭。陈大妈急了：“闺女呀，你哪里不舒服？快给大妈说说？”

　　张艳艳推开陈大妈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天，张艳艳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