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斌斌

　　寂静的深夜，李老汉进入了甜甜的梦乡，突然被一阵“呯呯呯”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谁呀？”李老汉揉着惺松的睡眼起身。“李大哥，请您帮个忙！”原来是住在对门的单身女人。

　　对门的房子空置了一段时间了，没有人住的房子就没有生气，李老汉每次出门时就朝对面望一望，渴望它早日拥有主人。前一段时间听说房子卖掉了，那天一清早李老汉就看到一个面容清秀、身材苗条、举止优雅的女人在指挥搬家公司搬家具、电器，心里就荡过一陈欣喜。

　　自那女人搬进对门后，李老汉就经常能在院子里、楼道上，甚至有时两人不约而同地也会同时开门出去。时间长了，两人就点点头，微笑一下，算做打招呼。

　　李老汉马上答应，连声说：“好，好！”一边转身回房穿好外衣外裤。

　　来到对门她的家，呀，水漫金山，还不断有水从厨房缓缓溢出，李老汉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女人厨房的水管破了，他忙转身回家找来了备用的水管、扳手，李老汉把裤脚一卷，淌着水来到厨房，把那破的一截水管拧下来，又费力地把新的一截水管安装上去，水终于被堵住了。接着，李老汉又和那女人一起一瓢一瓢地把地上的水舀进水池中去，把地上的水清理完后，天已大亮，俩人也累得满头大汗。

　　临近中午时，李老汉还在家里补觉，又听到门外“呯、呯、呯”的敲门声，对门女人在门外说：“老李，感谢你昨晚帮忙，我准备了一点饭菜，你过来一起吃吧。”李老汉迅速穿好衣服，洗脸漱口，打开门，看到对面的门虚掩着，李老汉关好门，又推开女人家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女人的房间布置得温馨，一些小装饰品恰到好处地点缀着房间。

　　女人正在厨房忙乎，见到李老汉，忙招呼：“李哥，自己坐。”餐桌上已有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李老汉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今天还粒米未进呢。

　　炒完最后一个小菜，女人端着盛好饭的两个小碗过来，递给李老汉。李老汉拿过碗，狼吞虎咽，一会就吃完一碗，女人拿过碗，又帮着盛第二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李老汉用手纸擦着嘴角边的油。“ 我姓刘， 叫刘梅。”“哦，刘妹，你好！”一来二往，俩人便打开了话匣子，说得投机了，李老汉便问：“刘妹，成家了吗？有孩子没？”“唉！”刘梅叹口气，“结过一次婚，因为没有生育，不断遭到前夫的家庭暴力，后来前夫变本加厉，甚至出轨，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来了。没办法，离婚了。”刘梅抹着眼泪。“天涯何处无野草；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必为你打开另一扇门……”李老汉安慰着刘梅，心中不免对她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李老汉今年六十多了，他中年丧妻，含辛茹苦抚养一对儿女长大，儿女也争气，成绩优异，都考上了名牌大学，顺利地参加了工作，现都成家了，并且儿女们家境都不错，但是李老汉却不愿意随儿女居住，他觉得不自由，所以李老汉还是住在沅江边的老楼房里。

　　李老汉早睡早起，每天清晨5：30起床后，先去沅江边做做早操，锻炼身体，再买菜回家，一个人的一日三餐倒也好对付，但是李老汉虽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孤单。 刘梅看李老汉一个人过日子可怜，就帮着李老汉搞搞卫生，烫烫衣服，隔三差五，还做几个精致可口的饭菜喊李老汉过去吃。作为回报，刘梅家的水电维修或者比较重一点的力气活就被李老汉全部承包，两个人的生活都变得甜蜜起来……

　　李老汉所在小区有一个姓刘的医生，比李老汉只小了一岁，却比李老汉显得年轻得多。刘梅无事时也会和他聊聊天，聊点养生、保健之类的小常识，刘梅经常会被刘医生的幽默风趣逗得哈哈大笑，李老汉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

　　这天，李老汉拿着一张《卫生健康报》翻来翻去，他看到一则消息：鹿茸可以补益身体、壮阳，使人显得年轻。李老汉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去咨询刘医生。刘医生叫李老汉伸出舌头看了看，黄苔。又握住了李老汉的双手，手心发烫。刘医生说：“老李，这个鹿茸不是人人都适合吃的，你就不能吃，不然会出事的。”

　　李老汉想了两晚，总是将信将疑，看到光鲜漂亮的刘梅，李老汉心说：“反正活这么大岁数了，该吃就吃。”

　　李老汉用一个半月的工资买了一两鹿茸。这天，吃过晚饭后，李老汉去沅江边溜达了一个小时，回家后，他捡了三片鹿茸出来，用水冲洗一下，再加了一碗水放進砂钵里，用小火熬了20分钟，关掉煤气，又待了半个小时。等汤药温温的时候，李老汉连汤带药一起嚼着吞了下去，当天晚上，李老汉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就头脸肿了。

　　李老汉挣扎着敲开了刘梅家的门，刘梅赶紧打电话告诉李老汉的儿女，一起把李老汉送进医院，不一会儿，诊断结果出来了：鹿茸中毒，毛细血管破裂。医生摇摇头说：“回去办理后事吧。”

　　一周后，小区院子里新搭建了一个灵堂，灵堂里，灯火忽明忽暗，刘梅和李老汉的儿女坐在里面，黯然神伤。心中都在想，老父亲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吃鹿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