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成

　　沙正方，农业局副科长，体重两百多斤。他坐在沙发上，肚子凸起，像一个大肉团。

　　晚饭后，沙正方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看电视。

　　女人走过来，抢走沙正方手上的遥控板，关掉电视。对他一阵吼：“起来，去减肥。”

　　沙正方站起来，嘴里嘟哝了一句： “ 凶啥子， 我去减肥还不行。”他慢慢站起来，步行下楼，到健身房去减肥。

　　三年前，女人要求他减肥。沙正方把女人的话，当作耳边风。嘴上答应，从不付诸行动。

　　今年初，沙正方主动减肥。女人用眼睛瞟了男人一眼，嘴上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女人不相信男人的话，说他是心血来潮，赶时髦，图一时新鲜。

　　沙正方信誓旦旦地说，每天晚上，他去到公园，围绕公园跑三圈，争取年内减肥成功。他提出，每天由女人来监督。

　　沙正方减肥，女人感到奇怪。她多方打听，才晓得是农业局出了一个奇葩规定：农业局的干部，体重超标，一律不得提拔。年底，农业局要提拔一批科长，沙正方在考察之列。为了男人的前途，晚饭后，女人第一时间督促男人去公园锻炼，一定要男人达到减肥目的。

　　一月后，沙正方感觉自己身体比以前结实了。他往电子秤上一站，仔细看重量指针，心都凉了。他的体重比原来还多了两斤，减肥不成功。

　　男人减肥失败，女人着急。她对男人说，公园锻炼，运动量小，应该到健身房去减肥。她把健身卡递给沙正方，那是她花了一万元订购的。为了确保男人减肥成功，专门给男人请了一位教练。晚饭后，女人督促男人去健身减肥。

　　健身房里，沙正方健身五分钟，要求休息半小时。教练多次劝说，健身减肥，贵在坚持。沙正方坐着不动，教练无法，任由沙正方自由健身。

　　两月下来，沙正方减肥泡汤。女人对他一阵乱骂。

　　面对女人的骂，沙正方低着头，闷着不说话。逼急了，回答了一句：“不去减肥了。”

　　女人知道，把男人骂急了，真不去减肥，提拔为科长的好事，就成人家的了。骂归骂，男人的提拔重要。她就四处打听减肥秘方。

　　女人终于打听到了减肥秘方。她对男人说，减肥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沙正方说，时间不是问题，他可以借下乡镇蹬点的名义，专心减肥。他担心的是减肥效果。

　　减肥效果，不用担心。女人告诉说，国土局的王副科长，就是减肥成功的例子。

　　沙正方想起来了，农业局的減肥规则出来后，很多单位效仿。国土局是第一个效仿的单位。昨天，沙正方看见王副科长，还问他减肥成功，是吃的什么药。王副科长笑而不答，沙正方在心里骂他不够朋友。

　　沙正方办好下乡镇蹬点的手续，在女人的陪同下，来到一个边远山村，拜一位老者为师。双方签订协议，三月为期限，费用两万，先交一万费用，中途退出，定金不退，罚款一万。减肥不成功，赔偿两万。

　　第二天，早饭后，沙正方问老者，什么时候开始减肥。老者说，现在是农忙季节，锄完玉米地的草，再说减肥的事。老者找来一把锄头，递给沙正方，一起去除草。晚上，沙正方躺在床上，身子酸痛，不一会就睡着了。他还在梦中，老者又叫他下地除草。

　　沙正方睁眼一看，天亮了。杠起锄头，与老者到地里除草。

　　五天后，玉米地的草锄完。沙正方问什么时候开始减肥。老者笑着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玉米要抽穗了，施肥是大事，耽搁施肥时间，影响一季的收获。

　　沙正方无法，挑着猪粪，跟在老者的后面，两人一起给玉米施肥。

　　老者家有干不完的农活。玉米施肥后，又是给红苕除草，接着又收玉米。

　　收完玉米，老者不说减肥的事。沙正方去问，什么时候减肥。老者说，水稻抽穗季节，需要灌水。安排沙正方一道去清理水渠。

　　水渠通了，水稻长势旺盛。农村进入农闲季节，老者还是不提减肥的事。沙正方急了，又问减肥的事。老者说，什么时候减肥，他自有安排。如果要退出，一切按协议办事，罚款一万。

　　按协议办事，还想罚款一万，算盘打得不错。你就等着赔偿我两万吧。沙正方拿定主意，不问减肥的事。晴天，他跟着老者干农活，雨天，他到蹬点的乡镇联系工作。为此，上级的表扬沙正方是密切联系群众的典范，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收割完水稻，女人来接沙正方。沙正方对女人说，老者没有传授减肥方法，要按协议办事，赔偿两万元。

　　女人拿出电子秤，放到地上。沙正方站上去，重量指针指向七十公斤的位置。

　　“我减肥成功了！”沙正方大喊一声，伸开双手，把女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