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燕

　　

　　自美术学院毕业后，每逢教师节，我们都去看望老师，送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老师总是很开心地挑一幅画贴到墙上。

　　前年教师节我去老师家，看到老师家墙上最醒目位置，贴了一张画，画面上是用毛笔勾了5条单线条，这线条歪歪扭扭，十分粗劣，署名位置盖一个图章——沈园。沈园同学，我曾听说过他，很优秀，那他就是我的学弟了。难道这是模仿毕加索立体派的新画法？我很纳闷，但没好意思多问，因为老师总把学生最满意的作品展示出来，大概是自己孤陋寡闻。

　　去年教師节，我又去老师家，看到老师家墙上最醒目位置，贴了一张画，与去年不同的是，画面上的单线条变成了双线，那5条双线条，造型有点像人手，可线条粗糙，毫无章法。老师见我一直盯着这幅画在看，问：你觉得沈园这幅画怎样？比去年那幅有进步吧？我牵强地点点头。好奇怪，老师画技高超，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教我们时，要求线条严谨而细致，飘洒而流畅，因为白描全凭线的虚实刚柔、浓淡粗细来体现物体的质感和变化的。可这幅“作品”完全颠覆了老师所讲的理论啊！

　　今年教师节，我又推开老师家的门，一抬头盯向那醒目位置，这回贴的是一张素描作品，画的是一只人手，但线条凌乱，结构不清。

　　这哪是大学生作品，简直连小学生画都不如。我实在忍不住问：老师，沈园是您的门生吗？他怎么画的如此粗劣，这样的画还好意思送人？

　　老师沉默许久才难过地说：前年沈园因车祸失去了双手，这是他用脚画了一千多张“手”中最好的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