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说,我想搞摄影。卢克的眼珠子差点飞出眼眶。卢克用平 静的语气说,好的,我支持你。王希叹口气,你觉得不可能?我都听见了,你眼睛瞪那么大,眼珠子小心掉地下。卢克更加惊讶,赶忙用手捂住眼睛,他怕眼珠子这次真掉地下。
卢克的朋友王希是个盲人。他竟然能听出卢克的表情,这让卢克感到不可思议。王希不是天生盲,他两岁多的时候生了场病,高烧不退,大家都以为他要死了,八岁的卢克更是担心得要命,偷偷祈祷。不知道是药物和王希的意志起了作用还是卢克的祈祷发挥了神效,半个月后,王希病好了,只是眼睛看不见了。邻居卢克时常来陪他玩,有好吃的也偷偷给他留一份。王希这场病的起因和卢克有些关联,那天卢克爬树累得浑身汗,脱掉棉袄,露出黑红的胸膛,
跟着他玩的王希觉得好笑,觉得有趣,也学着脱掉棉袄,站在寒风里发抖。当天晚上,卢克感冒了,王希高烧昏迷。
王希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站在树林里。清风嗤嗤地拂过树叶,铛铛地敲着花瓣;鸟儿啾啁着穿越树枝,上下翻飞,还扭着小脑袋向伴侣频送爱意;阳光哗啦啦洒满大地,每丝阳光穿过树叶时发出嗞嗞的声音;一片绿叶砰的一声离开了树枝,啵啵地击散着空气飘落下来;蜜蜂嗡嗡地叫着落在花朵上;蝴蝶唿唿飞着绕着花朵舞蹈。多美的一切啊!王希打开镜头盖,拨动开关,举起相机,把听到的一切摄进镜头。嘀嘀嘀,自动对焦不时发出轻微的提示音,王希用耳朵捕捉着最美的画面,按下快门键,一张张摄影作品存储进相机和王希的心里。
这是你拍的照片?卢克把相机存储卡插进电脑,望着照片,惊问。
王希点点头。卢克赞叹着把照片投给当地的晚报。第二天,照片就在晚报摄影版刊登了。王希又拍摄了一组照片,卢克把照片投给《世界摄影杂志》,也全部刊登。卢克精选了王希最新拍摄的一组照片参加了全球摄影赛,荣获了金奖。大赛评委评论说,王希能把稍纵即逝的平凡事物转化为不朽的视觉图像,每一幅照片都意境深遠,立意深刻,有很强的时代感和独特的个性。
王希在卢克的搀扶下登台领奖,全场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获得全球摄影赛金奖的摄影家是个盲人。有个享誉世界的医学博士看到 王希的报道,组织专家对王希的眼睛做了细致的检查,得出一个大 快人心的结论:王希的眼睛可以治好。卢克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希时,王希激动得泪流满面。
摄影家王希接受治疗半年后,眼睛复明了。摄影爱好者们通过各种渠道祝福王希,期待王希拍摄出更加精彩更加个性更加美 轮美奂的作品。王希激情勃发,驾车四处采风,拍摄了数以千计的照片。结果像一只苍蝇落在刚出炉的蛋糕上,让人懊恼。王希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平庸浅薄,粗糙不堪,甚至比不上刚入门的摄影爱好者拍出的照片。无论王希怎么努力,都无法拍出一张满意的照片。王希绝望了,摔了相机,大口灌酒。两年后,王希这个名字淡出了摄影界。
王希出了意外,眼睛受了重伤。医生断言,王希的眼睛后半生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卢克推开病房的门,望着病床上的王希,不由叹几口气。王希摸着眼睛上的厚纱布,轻轻说,明天把相机拿过来。
卢克望着嘴角隐约着笑意的王希,想问,你的眼睛怎么受的伤? 话出口变成了,好的,明天我把相机拿来。说完,卢克忽然想,王希会不会是自己把眼睛……这样一想,卢克惊得眼珠子差点飞出眼眶,他忙用手捂住眼睛,他怕王希听出来,会说,我都听见了,你眼睛瞪那么大,眼珠子小心掉地下。
王希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上蒙着厚厚的纱布,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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