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的天,李木头上却厚厚地捂上了一顶帽子。
只是,帽子的颜色有些刺眼,绿色的。胡月瞅着别扭,骂他出啥洋相。
李木用手压低帽檐,从牙缝里冷冷地冒出一句:“谁给俺戴上的,早晚要给我摘下来。”
若在以前,李木是不敢跟胡月顶嘴的。两人结婚后,他一直像只在猫爪下战战兢兢的老鼠。胡月总嫌他身上没有一点男人味。
现今,李木却在胡月身上嗅到了一股男人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从马福身上发出的。
马福跟李木自开裆裤就玩在一起。李木瘦弱胆小,马福体硕胆大。两人都喜欢胡月,只是李木总受马福的作弄。一次,马福偷了一块电子表想送给胡月,被人发现后,老师在班里逐一搜查。结果,在李木口袋里发现了。李木哑巴吃黄连,成了替罪羊。事后,马福得意地告诉李木,是他偷偷将表塞进了李木的口袋。还有一次,胡月家窗檐下有个大马蜂窝,吓得胡月花枝乱颤。马福为了讨好胡月,就拽着李木,去了胡月家,一竹竿捅下马蜂窝,愤怒的马蜂就扑了过来,马福见势不妙,一把摘下李木的帽子,捂在脸上掉头就逃。一旁傻站的李木可就遭了大罪,被蛰得一脸红肿,满地打滚。不过,因祸得福,李木因此获得了胡月的好感。后来,他考上了大学,还分配了一份好工作,胡月便嫁给了他。
只是,李木很快下岗了。而一直在社会上瞎蹦的马福却如鱼得水,招集了一伙痞子又包工程又看场子,兜里赚足了鼓鼓囊囊的钞票。
有了钱的马福,日子就过得张扬。
李木混得一天不如一天。幸亏,马福拉他到公司当了副总。只是,他兴奋没些时日,就隐隐觉察到一帮公司上下都在背后用一种怪怪的目光鄙视着他。
很快,李木就探听清楚,马福竟然跟胡月搞在一起。
李木的肺当即就气炸了。可他想了再想,觉得毕竟同学一场,再说家丑不可外扬,还是私下跟马福把事挑明算了。只要马福给他陪个不是,这事也就大事化了。
李木便約马福去了一家茶馆。马福若无其事,一副黑社会老大的做派。李木有些发憷,但想到马福有愧于他,还是提足勇气把压抑在心的想法摊出来。熟料,马福不仅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反而显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将茶杯摔碎在地,一把薅住李木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窝囊蛋,连自己的老婆都伺候不舒服,还不让别人动!妈的,你小子找抽啊!”李木的衣领子被马福勒得太紧,几乎喘不过气来。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木不得不忍着耻辱,让马福先放了自己。
“若不是看胡月的面子,擦屁股都懒得用你。你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啊?”骂完,马福便甩身走人。
望着马福张牙舞爪的背影,李木心里就像插上了一把刀子。
李木便去超市挑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然后又挑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水果刀。
几日后,李木闷声不吭地离开了马福的公司。
直到一天深夜,李木才压低帽檐出现在自家门前。他轻轻用钥匙打开门锁,蹑手蹑脚推开卧室的门,刷地摁开灯。灯光之下,清楚地瞧见马福像在自家床上一样,毫无顾忌地正搂着胡月。
马福先是一惊,“腾”地从床上像一头秃了毛的猪弹跳起来。待睡眼惺忪地看清眼前之人是李木,气急败坏地一把薅住李木的衣领子,照脸扇了他一耳光,将李木头上的帽子打落在地,骂道:“你个窝囊废,来找死啊,赶紧滚蛋!”
李木被扇得眼冒金星,捂住火辣辣地脸,连忙退后几步。
马福慢腾腾地从衣橱上拿出裤子,弯腰一只手穿起裤子,一只手故意挑衅似的伸到被窝里,在胡月身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胡月尚有几分畏羞,忸怩着催促马福快走。
然而,迟了。李木死鱼一样惨白的眼睛里,猝然冒出一丝骇人的寒光。他猛地从后腰掏出水果刀,像只被激怒的豹子,不停地捅到马福身上。马福毫无防备,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一条麻袋一样软绵绵地栽倒在地毯上,在血泊中不断痉挛着。
胡月像只惊惶万分的大白鹅,连滚带爬逃出房门,在走廊上尖叫着:“杀人了!”
警察赶来时,李木站在阳台上,将手中那顶沾满血迹的的帽子,甩手抛向空中。
帽子随风飘曳落地。警察一拥而上,李木微笑着没做一丝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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