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族的王。
我的臣民身子半边红色,半边白色,水口山独有,人类称呼我们水火蛇。
我们怕光,昼伏夜出,生活在岩缝里。但是,生活很自由,晚上,昂着头,吐着信子,慢慢在岩边爬行着。
我们在人类眼里是宝贝,村志记载,蛇液剧毒,入药,治风湿麻木,泡酒,滋阴壮阳,疗效高。
于是,人类想方设法来捕捉我们。人类成了我们的天敌。
二十年前,我看见王二请他父亲喝酒。王二从来没有请过他的父亲喝酒,王二一杯又一杯给他父亲倒酒,直到他父亲喝得满脸通红,走路踉踉跄跄。这时候我听见王二对他父亲说话了。天呀!他居然要他父亲传他捕蛇绝技。王二的父亲醉酒中,传了绝技,同时叮嘱:蛇有灵性,滥捕要招报应。
王二忘记父亲的叮嘱,靠捕捉我们蛇类发财,修建了一栋小洋楼。但他还不满足,吃喝玩乐费用,也要用我们蛇类的命去换。白天,王二到我们出没的岩边观察足迹。晚上,他身体裸露地方,涂满祖传秘制的药酒,带上祖传捕蛇工具,用矿灯照射岩边,寻找我们,捕捉我们。
王二还不满足,一月里,他捕捉我五位臣民。我们蛇族子孙越来越少。
王二父亲比较善良,他虽然捕捉过我的臣民。但一年只捕捉一位。这次,他劝王二放掉体重不足两斤的臣民。
一条蛇,值两千多元,四条蛇,就是一万元。王二贪婪之心暴露,他瞒着父亲,不顾臣民们苦苦哀求,把它们运到城里卖掉。
城里人吃激素催生的粮食、肉类,吃残留农药超标的蔬菜,身子胖了,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缠身,女人幻想容颜永驻,男人希望金枪不倒。他们疯了,有人出一万元,购买体重三斤以上的臣民,他们还预付了定金。
王二拿手里数着五千元钞票,脸上带着笑,走路时,脚步比平时迈得大。
体重三斤,在我们蛇族,可以称得上王。
祖上规矩,水火蛇王,捕捉不得。父亲见王二执迷不悟,搬出祖传规矩制止,不守祖训,要遭报应。
规矩,人定的。到手的钱不要,是傻子。天刚亮,王二从家里出发,在我们平时出没的地方,寻找我们的踪迹。
王二来了,臣民们向我报告。我决定,所有臣民禁止外出,由我来报复他。
一连三天,我们躲在石逢里。王二饿了,啃自己带的干粮,渴了,喝山涧水,跑遍了整个水口山,仍然一无所获。
我不相信,水火蛇绝种了。第三天,太阳落坡时,我听见王二在悬岩边说话,我悄悄脱下王袍,引诱他。
一定是条大蛇,起码在三斤以上。王二发现了我的王袍,根据王袍的大小,计算着我的重量。
晚上,我伸出头,从石逢里看。王二躲在一棵大树下,他担心发出细微声音,惊动我。蚂蚁爬在他身上,不动。蚊虫咬,他不动。
我开始出发,来到岩边。王二听到我爬动的“悉悉”,突然按亮矿灯,照着我两米长身子。天啊!真是蛇王。
强光刺眼,王二身上发出的药酒味迷惑着我,我周身软了。
我配合着王二,不做任何反抗。王二毫不费力,把我装在特制的箱子里。那一刻,我笑了,报复王二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把它放了。王二背着我回到家,他父亲打开箱子,看了我一眼,再一次发火,大祸临头,不知悔改。
放了。万元钞票不要。你当我是傻子。王二顶撞父亲。我在箱子听得清清楚楚。
我实施着我的计划,躺在箱里,一点不动。
蛇王生病了,长途运到城里,死蛇就不值钱了。王二吃饭、睡觉都守着我,心里祷告着:蛇王,快好起来。
我没有病,新王袍变成盔甲,我要奋力一击。现在,只好装病,麻痹王二。
机会来了,第三天,王二打开箱子,观察我的动静。我突然跳了起来,咬住了王二左手虎口。哎呀!好痛。王二发出惊恐的声音。那是美妙的音乐,成功了。一个小时,王二就会中毒身亡。
不要动!我看见王二父亲拿着一把刀,跑到王二身旁,一刀砍来。
我闭着眼,等待着生死那一刻。
刀落手断,我毫发未损,松口,缩回箱子。我从箱子里看见,王二在地上打滚。他父亲用嘴对王二断手,吸出了大口的污血。
我躺在箱子里,计算着我在世上的日子。
第二天,王二父亲一步三摇,父亲背着箱子,来到水口山深处,打开蛇箱,放走了我。
于是,我带着臣民,离开水口山,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去。
四十九天后,我辞去王位,独自回到了水口山。悄悄来到王二家。王二勉强下床,他的身体半边热,半边冷,走路一拐一拐的。
我吐尽唾液,死在王二家地坝边。我的魂魄,托了一个梦给他父亲,那是治疗王二病的特效药。
第二天,王二父亲把我葬在水口山的最高处,立了一块碑,碑上写着:蛇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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