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贵刚端起酒盅,媳妇的脸便拉了下来,房子盖不成,你不知道愁啊,还有闲心喝猫尿。
二贵白了媳妇一眼,一仰脖,把酒倒进了嘴里,用手抹了抹嘴说,你成天磨磨叨叨不累呀,房子的事,我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媳妇没好气地说,实在不行,我去和大林商量一下,一起盖,盖一边高的。
你敢?二贵腾地站起来,他不盖,咱就不动。咱的房子非得高过他家不可。
媳妇抢白道,他家不急,咱可等不起了,再不盖,儿子的对象都该黄了。
黄不了,大林的房子已经开始备料了。二贵又往酒盅里倒满了酒,
二贵和大林从小一起长大,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可大林当上村长不久,两人的关系便掰了,彻底掰了。
那时,二贵在村里当护林员,想打一架新马车,到山上偷砍了两棵树做车辕。没想到,两根木头刚拉进家里,大林便来了。
你怎么能做这事呢?大林说,你可是护林员啊!
二贵的脸涨得通红,不就是两棵树嘛,反正也没人看到。
没人看到,那我咋来了?大林说。
二贵说,那咋整?
这个我说得不算,得让林业派出所处理。大林说。
别,你是村长,就当这事没有不就得了,我保证就这一次。见大林不点头,二贵又说,要不我多掏点钱,权当买下了。
你说得轻巧,都像你这样,咱这山上的树早就没了。大林说,再说,你偷的可是是阔叶树,还能再生么?
二贵说,我知错了还不行嘛,看在咱俩的关系上,就放过我这次吧?
不行。大林摇摇头,越是这样,这个口我越不能开。
最终,二贵被林业派出所带走,罚了两千元,护林员也被村里撸了。
二贵回到家里,越想越生气,想找大林说道说道,被媳妇拦住了,那两千块罚款我一时凑不上,是人家大林替交的。
啥?二贵瞪大了眼睛,想了想,他这是打个耳光给甜枣,咱不领这个情。
人家可是诚心的。媳妇说。
狗屁诚心。二贵说,借钱也得还回去,咱不稀罕他的臭钱。
大林倒未推脱,接过钱,对二贵说,咱两家的宅基地批下来了,就在河东,紧挨着,这钱就当给你交宅基地費了。
二贵没好气地说,交了有啥用,拿西北风盖呀!
大林说,别急,现在有一个种植药材的项目,整好了,几年就发了。
二贵翻了翻眼睛,没吭声。
大林说,资金的事也不用愁,我去找信用社贷款。
二贵勉强应承下来,心中的怨气消失了大半。可不长时间之后,那一半怨气重又涌了上来。原来,种植这种药材的有不少人,村里批给他的山地,离村子最远,去一趟,得将近两个小时。
媳妇说,咱阄抓得不好,怨不得别人。
二贵说,什么阄不好,这分明就是大林他们做的扣啊!
那咱还种不种啊?媳妇问。
种,咋不种呢?二贵咬了咬牙,我一定要种出点名堂让大林瞧瞧。
几年后,二贵同村里的许多人一样,真的发了。大家争先恐后盖新房,二贵也想盖,可大林不盖,他也只有干着急。
大林的房子终于动工了,刚封顶,二贵便乐了,村子里的瓦房清一色都是起脊的,而大林盖的竟是全村独一无二的五间平房。
二贵的房子很快也开工了,是五间起脊的大瓦房,单是框架,就比大林的平房高出一大截。
二贵越瞅越乐,刚上完梁,便找了几个亲戚到家里喝酒。
二贵说,这些年我净让大林压着了,现在总算是翻过身了。
一个亲戚不解,你要当村长了?
那小破官操心费力也没啥权,我才懒得当呢。二贵摆摆手,我指的是房子,我的房子高过他了。
那个亲戚笑了,和二贵碰了一杯酒,平房和起脊房没有可比性。
咋没有?二贵红着眼睛说,反正,我的房子就是比他高,就要压着他。
那个亲戚摇摇头说,你可能不懂,这种平房也叫楼座子,地基打好了,还可以往上接一两层。
啊?二贵刚喝进嘴里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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