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的夏天很热,当年别说空调啦,甚至连电扇子都没听说过。也不放暑假,农村小学只放麦假和秋假。
学生带扇子五花八门,有蒲扇、有纸折扇、有草编的扇子、还有自作的纸版扇子。
腰窝镇完小走读生,小惠庄儿的李庆思,跟我同班。他是小村儿的,对我们大村的说不上尊重也说不上别的。早饭后他带来只知了神放到课桌上。
知了神是昨天晚上在树行子摸的,可是它一夜没脱皮,眼睛亮亮的,六只脚在课桌上乱爬。吸引了不少男生围观,当它快爬到桌子边的一刹那,李庆思就一家伙把它弄回来。也有别的同学抻手把知了神拿回来的。同样一只平常的知了神,来到学校跟在家里地位就提升不少,成了宝贝。
我想玩玩知了神。李庆思好这口儿,我知道他是有条件的。比如他用脱皮的知了换黄瓜、换水啥的。
当我向他提出要求时,李庆思说,玩玩行,但是你的蒲扇我要用一上午。
我说,行。就这样我俩达成协议,交换了蒲扇和知了神。
那是我非常幸福的上午,老师的两节课也没听好,光摆弄知了神了。它在课桌上爬得快,我就把知了神的一只小脚儿掐掉了。唉,这样两边不对称,爬得慢。
课间李庆思看他的知了神,走得不协调,发现少了一只脚,大怒,叫我包赔知了神。我就说,你搧我的扇子,把边上缝的线弄断了,赔扇子。我俩三吵两吵抓了,打架他比我强。
俺俩被老师喊去。在姜老师面前立定站好。姜老师问为啥打架,我俩陈述了理由。好吧你俩都有道理,就是老师没有理。
姜老师罚我俩劳动改造:叫你们再打架,啥时不打架了,改了就不罚了。
劳改是很严厉的一种劳动,叫我俩去抬大粪。从男厕所外边把晒得半干不干的粪,装到筐里,抬到学校的菜地里。菜地的活其实是老师们干的,小学生除去拔拔草,重活没干过。
姜老师和另外的老师在菜地里等我们,其实是看俺俩的哈哈笑。
学校的大粪是很纯正的,没掺一点假。是非常臭的一种东西,夏天里的大粪臭分子很活跃,钻脑子的臭。我几乎呕出来。
我俩抬了一趟就熏孬了。关于顺风迎风,哪头臭得厉害俺俩还引起激烈地争论。
我对李庆思说,咱别打架了好吧。难道你愿意闻大粪?咱因这点破事罚劳改值吗?别说知了一根腿,就是死了又怎样?
李庆思说,行,咱不打架了。咱成了“鹬蚌相争”了这不!
我说咱不打架了就不用挨罚抬粪了。
我俩第二趟抬着空筐回了菜地。
姜老师疑惑地问,咋没装粪啊?我说,姜老师您说俺啥时不打架了,改了就不罚俺了。姜老师说,那走到粪堆了也该抬筐粪来呀?
我说,俺俩走到粪堆边就改好了,今后决不打架了,所以就没装粪。
那几位老师嘻嘻……笑起来。
姜老师则一脸严肃,说,上班里去吧。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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