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小米了。这种滋味就像我在深夜里点燃一根烟慢慢地抽吸着寂寞一样,越抽越浓,越抽越深,越抽越细腻,最终让我彻底不眠。
关于小米,我了解的不是太多,以前跟朋友去她那儿单纯地洗过头,知道她叫小米。后来想起她,是因为我曾经上过她的床。一个女人能给一个男人,尤其是孤独而寂寞的男人一夜的温存,这就值得让我去怀念了。
那些时候,女朋友跟一个有钱的老板跑了。我就像一个流窜在大街上的地痞或者流氓,独自一人,把身上唯一的衬衫脱下搭在肩上,穿着一条大裤衩,叼根烟,在昏黄的路灯下孤魂野鬼一般闲逛。
我就遇到了小米。小米说夜里独行的男人都是寂寞或者失意的。小米说希望我能去她的屋子里坐坐。小米说这话的时候,眼珠明亮得像天空里的月亮,眼神却模糊得像街头昏黄的路灯。坐坐就坐坐,爷儿们我什么都不怕!
小米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零乱地堆叠了肮脏、破烂、腐旧的被褥,粘满了不同的男人留下的毛发、汗水、体液,散发着恶臭或者酸霉得让人作呕的气味。她的床摆设在一个潮湿闷热污浊的屋子里,四周是斑驳的墙壁。
灯光下的小米是娇柔而迷人的,淡淡的口红、淡淡的眉毛、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脸色。
像雪儿一样,我说。
雪儿?
我女朋友。
有女朋友还来?她很惊讶。
跟人跑了,一个有钱人。
小米愣怔。
忘记她吧!小米说。
小米边说边熟练地剥她身上的衣服,就像蹭开一层干脆的花生皮一样。刹那间我看到了她洁白、明亮、圆润、光鲜、青春、诱惑的肌肤,像翩跹的蝴蝶一样在我眼前飞舞、旋转,让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像一朵娇艳的野菊花开在田野中,让我走进难以自拔的幻觉。那一刻,我又想到了雪儿。
我……你穿上衣服吧。
什么?小米很惊讶。
我只想找人说说话,聊聊天。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小米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期待。
这样我怎么收你钱?
钱我照付。
我需要钱,但不是施舍。
我一愣。那一刻,小米在我心中完全取代了雪儿。我能感觉到小米纤细的胳膊开始搂着我,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向我靠近,她温柔的双唇紧贴在我的脸上……
我躺在她的小床上,汗水再一次留下痕迹。汗水黏糊、稠湿,让我突然觉得感动又难过。
为什么不去干点儿别的?
小米说,我急需钱。
都这么说。
可我说的是真的!
呃?
小米突然很难过地看着我。
以前我只是在这儿洗洗头。
我知道。
可现在不一样,我老公快死了……
我惊呆了,没听说你有老公。
他在医院。小米说,被人给打了……打人的是一个包工头……他在包工头的工地上干活儿,包工头拖欠民工的工资……小米迷人的眼睛刹那间暗淡得没有任何光泽。小米说,他去找包工头理论……包工头心狠手辣,找人打断了他三根肋骨、两条手臂……肺部……严重受损,出血……
后来,那,那怎么办?
小米的眼角开始淌泪,淌得让人心酸。
包工头有后台,他们说是误伤。
那也得负责。
可包工头……跑了,现在我老公躺在医院,等死!小米说,我得想法找钱救活我老公。小米的声音无比凄凉。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你不相信我?小米的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悲伤。
难以置信!
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谁会相信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呢!小米喃喃地说。
那一夜,从小米的屋子里走出去,我更加寂寞,像一片从树头吹落下的秋叶。信任?同情?我也说不清楚。
几天后,电视里播放了一条本市新闻:一个民工因向包工头讨要工资,被包工头打断三根肋骨,两条手臂,肺部严重受伤,不治身亡!目前警方已介入此事。旁边一个年轻的女人捧着民工的遗照,泪流满面……
那天后,我再也没有看到小米。于是,我开始不停地想起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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