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张山与田秀是一对来自农村的夫妇,两年前来这个城市卖菜,9岁的儿子张书也跟着过来了,在一所打工子弟学校念书。那天天刚亮,下着毛毛细雨,张书打着伞背着书包去学校,穿过一片还未开发的商品房建筑空地时,被一辆急驶而来的黑色小轿车压死了。虽然当时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小轿车并没有逃跑,而是打电话报了警。张民和田秀得知消息后,顿时晕了过去!小轿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片空地的主人——房地产开发商林正风。林正风承认自己开车撞死了张书,同意赔偿10万元现金,并让张山第二天去他公司拿钱。然后,林正风被交警带走了。张山和田秀两口子抱着孩子哭了一会儿,就要送孩子去火葬厂火化,这时,张山听到路边有人说了一句:“看这孩子的伤势,好像是被压了两次才死的。”张山忍住悲痛,仔细看了看张书被压的痕迹,也觉得伤势有点不可思议。于是,两口子赔偿金也不去拿了,一纸诉状把林正风告上了法庭。一个富有正义感的郑律师免费帮他们打官司,林正风则请来了全市最著名的严律师。
一对卖菜的夫妇要告市里最牛的房地产开发商,这本身就是吸引眼球的素材,惹得很多记者前来旁听采访。第一次庭审时,双方你来我往,各抒己见,但苦于都没有证人证词,法官宣判择日再审。而郑律师则明白地告诉张山、田秀两口子,谁主张谁举证,如果没有证人,第二次庭审他们必输。可是上哪儿找证人呢?那时别说正值下雨,就是晴天,那个地方也很少见到行人。
第二次庭审开始了,旁听席上坐满了记者和其他一些人。林正风神态自若地坐在被告席上,仿佛坐在自己的会议室,严律师则显得胸有成竹,胜算在握。
严律师和郑律师各自陈述了双方当事人的观点。严律师说:“我的当事人承认那天开车压死了张书,但绝对没有二次压人一事,不然,我的当事人为啥不逃逸现场呢——要知道,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他却没有,而是凭着良心停下车来想救孩子,但孩子已经死了。孩子身上两处压痕,是前后车轮留下的。”郑律师不同意严律师的观点,他说:“按照常理,前后轮应该压同一个地方,但是,孩子身上的压痕却一处在脚部,一处在胸部。而且明显的是,两处的伤痕都是前轮压的,由此可以推断,第一次,被告是前轮压了张书后,发现孩子没死,于是直接倒车实施第二次压人,这次压在胸部,直接导致张书的死亡。”
尽管双方各不相让,但都没有证人和证词。田秀哭道:“那俺孩子就白死了!”严律师接着说:“我的当事人将履行民事责任,把赔偿金按时支付给你们。”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旁听席中直直地站起来,说:“孩子不能白死,我可以为你们作证。” 老人身穿半旧短衫,满脸沧桑地走上前来,站在了张山和田秀的身后。
情形急转陡下,旁听席上一片骚动。
法官见原告来了证人,就让老头走上证人席,问道:“老先生,你今年多大年龄,姓什么叫什么?”老人缓缓地说:“我今年60岁,叫李大义。”法官让他把那天他看到的情况陈述一遍。老人说:“我是拣破烂的,在那片空地不远处有棵大树,我就住在那棵树上。”老人稍微停了停,下面一片唏嘘。老人伸手指指林正风,接着说道:“我原来是有一间房子住的,就因他要开发商品房,圈占了我的地,赶得我无处可住,于是就在那棵大树上搭了个窝,平时我不上树,就躺在树下睡,可巧那天下雨,我就住在了树上。那天早晨,我正要下来,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撞倒了一个孩子,一开始那孩子没死,伸手挣扎,他就把车倒回去,再次压在了孩子身上。这次孩子死了——是真的死了!”
法庭一片寂静。林正风脸色铁青,忽然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张山拉着田秀扑通跪在老人跟前,哭着说:“大爷,从今儿你就跟着俺过日子吧!俺拿您当亲爹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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