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黄殷夫是2007年11月17日,地点在他的家乡——江西宜黄县棠阴镇。之前,已听黄殷夫多次说起过,棠阴镇是一座千年古镇,那里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有古朴的青石板街,还有建于明代的迎恩塔。于是,热爱旅行的我便决定邀几个文友去会一会这座古镇。不承想,原本是一次小范围的会面,在黄殷夫的盛情下,竟演变成了一次由江西省各地小小说作家近20人参加的棠阴笔会。这次笔会成为江西小小说发展史上不可掀掉的一页,它宣告了江西小小说作家力量整合时期的到来。那天,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友,黄殷夫显然有些激动,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不管什么原因,他喝醉了。喝醉了的黄殷夫在笔会上絮絮叨叨,语无伦次,说了好多话。
如果换作别人这样,我可能会心生责备,但对黄殷夫,我不会。而且相反,那天黄殷夫的醉酒和醉话,给我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我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基层的文学写作者,黄殷夫有太多埋藏多年的心里话想倾诉。他需要被承认,被肯定,并在此基础上向更远的目标进发。他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实人。对老实人,我们不能责备。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尊重。因为老实是人身上最优秀的品质,它是一切力量生长的源泉。
在生活中,黄殷夫是一个老实人。在写作上,他同样如此。尽管有作家认为,不会撒谎的人写不出好小说。但我依然看重“老实”这一品质,因为她对写作至关重要。黄殷夫小小说创作上的老实,一是体现在选材上,他总是选取自己最熟悉的生活和事件进行写作。黄殷夫高中毕业后曾做过四年木工,以此经历,他写出了《算命》、《他是我师傅》等佳作;30岁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农村最基层,于是就有了《选择》、《长大要学强仔》等力作;当下,黄殷夫在机关工作,他又写出了以《科长和狗》、《领导为啥总板着脸》为代表的多篇官场小小说。我作如此简单的推断,可能未必符合作者的创作实际,但老老实实地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肯定是一条成功的路径。
黄殷夫小小说创作上的老实,二是体现在写法上。综观他的数十篇作品,大多数是传统的写法,极少有“创新”之处,但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因为无论是传统还是现代的写法,都可能导致好作品的产生。《选择》写了兰花、华仔和祥仔三个人的不同人生,先是总写他们少年时代之间的纠葛,然后采取古代章回体小说常用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写法,分别介绍了三个人成年之后的所作所为,从而揭示出不同的选择对人生的意义。我觉得,这篇作品写法上虽然传统,但因为它深刻的思想和艺术的呈现,同样称得上佳作。《我的同学黄小狗》(见本刊)等作品亦是如此。因此,作者采取什么样的写法,应该遵从于自己的写作习惯,不能受传统还是现代的写法限制。
我看重“老实”这一品质,并不意味着对“精明”在写作中的排斥。黄殷夫在《别人的女人》和《王武的那张嘴》等文中把人物命名为“张山”、“李思”和“王武”,这显然是对“张三”、“李四”和“王五”等小说中常用人名的有意识模仿。我认为,这种模仿是精明的,是成功的,它为黄殷夫老实的小小说创作注入了异样的东西,显得别开生面。
倘若说起黄殷夫小小说的不足,我觉得,是有些作品未能保持与生活的距离,也就是未能很好地处理“入乎其内,出乎其外”(王国维语)的关系。在此,我借鲁迅的一句话提醒黄殷夫,那就是“不可将一点琐屑的没有意思的事故,便填成一篇,以创作丰富自乐。”
当然,这些不足和“老实”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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