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街上，妻挽着我的手，脚步已没了往日的轻盈。路边，朦胧的夜灯发出斑斓的色彩，经过一片片树叶的筛洗，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走了几步，妻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好像没有了，按老方法办事吧。我说。

　　说来话长，不就是我要从二级教师晋升到一级教师吗？不就是参与投票的有全校的十几名领导、别的同事早早在行动了而我还没行动吗？

　　回想去年，我早已列入晋升一级教师的行列。结果，因为行动不够迅速，等我出手的时候，学校领导的票数已被其他老师捷足先登夺取了。

　　怪只怪自己没经验，当我大包小包给每位领导送去大礼包，而被领导客气退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别的同事已经用红包代替了大礼包。

　　今年，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备选的名额有10个，而评上的才5个，概率不高，我怎样才能百发百中呢？

　　红包！除了红包我再想不出更好的送礼方式了。大领导800元，小领导500元。这样下来，也要一万多，可总比明年再原地踏步好吧。

　　妻听完我的分析，默默地点了点头。刚好经过一家商场，我和妻进去挑选了十几个红包袋。

　　第二天，我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怀里揣着十几个红包，往大小领导的家奔去。这时候，领导肯定都在家。为了不被混淆，我左边的口袋放着给大领导的红包，右边的口袋放着给小领导的红包。

　　我一一敲开了领导家的门，跟领导客气了一番后，说明了来意。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从口袋里拿出红包，要领导关照一下。

　　领导有的是主任，有的是段长，有的是组长，平时工作都在一起，彼此都很熟悉。他们满口答应帮我的忙，说同事一场，哪有见死不救的。可他们的动作惊人的一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收我的红包。不收红包，我就没资格要求人家投票了；不收红包，我心里就没底了。

　　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收下。于是，我客气地又推了推红包，言辞恳切地请求领导一定收下，但领导就是不收。不收我就没办法了，我只有哭丧着脸回家了。

　　还是算了吧，我们就平淡点儿过日子吧。妻看到愁眉苦脸的我，微微叹口气，劝我。

　　不行，我不罢休！我对妻说。

　　你这人，做什么事都这么执著，都有一股犟劲。唉！妻叹气。

　　晚上，同事小叶来我家。小叶是我的哥儿们，手脚活络，他也是去年晋升一级教师的。我跟他说了我的状况。小叶叹了口气，说，今年情况变了。他们收了就一定要帮你投票，没投又觉得过意不去。现在不收你的红包，他们就有回旋的余地。

　　小叶分析得很到位，找领导的人多的是，领导不怕没红包收。问题是，我要怎样才能让领导收下我的心意呢？我跟小叶请教，一向很有主见的他也沉默了。

　　离投票还有两天时间，再想不出办法我就没救了。

　　我来到河边，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使出力气往河里掷去。石子在河面上翻转了几下，“噗”的一声落坠入河里，溅起一朵朵水花。我向对面望去，河的对面是一家规模巨大的移动营业厅，威武地矗立着。

　　第二天，在十个强劲对手中，我稳稳地以票数第一的成绩完成了从二级到一级的跳跃。晚上，妻烧了满满一桌好菜庆祝我“高升”，并要我透露晋升的秘密。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秘密，我只不过往十几个领导的手机里各存了几百元的话费，然后给他们发了短信告诉手机费是我充值的，仅此而已。

　　妻笑了笑，随即眼睛一片潮湿。妻说，多亏你的执著，要不，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办成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