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细雨如纱,东风织成的绿锦缎上,零碎的点缀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漫步在雨中的我享受着针尖般的冰冷的穿透,渐渐的,洁白的衬衫和皮肤粘在一起了,浓密的青丝终于无法承载雨丝累积的重量,只好乖顺的紧贴头皮,任由世界上最细小的“溪流”在发间戏耍!它们似乎还不尽兴,又爬上了我的脸颊,在眉尖上荡秋千,随意的落在我的眼底,涩痛的感觉使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远处朦朦胧胧地传来周笔畅的《蜀绣》,仔细听还有以假乱真的模仿,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我前方不远处嘎然而止,我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三位青春靓丽、活力四射的少女站在我面前,三双别有洞天的眼睛纷纷对我传达同一种信号:惊诧!
北方的三月雨还很顽皮,喜欢送人感冒当礼物,眼前这三位姑娘就比较识时务,分别披着红黄绿三色雨披。哪像我这个呆子,浑身湿透还闭着眼睛!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她们打招呼:“HI,我是高二三班的谷秋阳,很高兴在这见到你们!”
她们一同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黄衣少女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把折叠伞递了过来,没容我推辞,我们的手已经想碰了,从她指尖儿上传递过来的温暖竟使我难以自持的慌乱,而我传递过去的冰冷好像也吓到了她,她迅速的放手,脸蓦然一红,拉了两个朋友就走,我马上醒悟过来,急忙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还伞?”
“李织锦,我自己会去取的!”黄衣少女头也不回的应道,另外两名少女却却在织锦的强拉下不住的回头对我做鬼脸,显然是嘲弄她!
我摇摇头,甩出一圈水线弧,我把玩着这把粉红色的天堂伞,这是我见过的最别致的伞了,我轻轻的把它揣进怀里,仿佛它也怕冷!
三天过去了,伞的主人始终没有现身,我的注意力因为这件无法和别人交流的突发事件变得很不集中,我这名老师手里的王牌学生,竟连一些课堂上的简单问题都答不周全,班头每天都在给我做思想工作,问了许多相关的问题,好在那天只有我一人,我守口如瓶,他猜得到也说不出口!
我的心会在某个时刻突然的沉静下来,耳朵里响起那首《蜀绣》,唱得我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唱得我不由得拿出书包里珍藏的那把粉红色天堂伞,急切的想冲出去,又无可奈何的坐下来!同桌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我,甚至用手重重的击打我的额头,非常肯定、认真的说:“没发烧怎么把脑袋弄坏了?”我都懒得理他!
经过两天的观察,同桌给我下了结论:撞邪了!居然大家深以为然,唉遇人不淑有什么办法!
我越发的魂不守舍,我不住的问自己,为那一面之缘至于吗?应该不至于,都是雨伞惹的祸!
一日原来真可以象三秋那么长,我算领略国人用词的玄妙了,如果之前没有这句话的形容我真不能确切的描绘自己此时的心情!
这是第四天了,滚滚红日在我的焦虑中无情西坠,自我感觉好像没什么希望了,一种隐匿的重创感袭来,我心里的不甘和失落一起增长!如果我有能力,我一定会登上太阳,用高倍显微镜搜遍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李织锦,我一定要把你搜出来,你不出寄存费让我给你保管物件门都没有!”前半句是我生命深处的绝响,后半句我只是象征性的发发牢骚。呵呵,原来我只是这个熊样,我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我正在恍惚,突然听到有人叫道:“谷秋阳,外面有人找,”我急忙起身,带翻了凳子,快冲到门口了猛想起伞还在书包里,急忙折身。由于刚才闹出动静,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有毛刺在生长,每个细胞都不自在!
好容易拿出伞,冷不防又被别有用心的勾了一下,我重心不稳,狠狠的被桌角撞了一下,那个疼啊!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些事了。我连愤怒的表情都省略掉了,那太浪费时间了,等我有空再说!
如我所料,果然是李织锦,一袭大红风衣,样式别致新颖,如果穿在别人身上肯定俗气,穿在她身上居然是说不出的高贵典雅,原来不是衣服装饰了人,真真是人提高了衣服的层次!我正在打量,发现窗口探出不怀好意的眼睛,我可不想织锦去被人无缘无故的品玩,拉了她跑下楼来,我们的手就这样很自然的握在一起,没有半点挣扎,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四天等待不寻常,我不由得笑了,织锦如墨的秀珠,定格在我的脸上,真诚的说:“你的笑容特别干净,我喜欢!”我情不自禁的拥她入怀,手指在她滑顺的青丝间游走,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试着抬起她俊秀的笑脸,看着如牛奶清洗过的,纯净夺目的双眸,通直的鼻梁和别致的秀口,这一切都印在了我的心版上,它们都属于我!我更紧的拥着她,轻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原来她是职高的学生,功课一般,擅长音乐和美术,好像她们学校不太注意文化课,所以她特别悠闲,她和我一样喜欢淋雨,只是自己怕别人闲话不敢,我那天淋雨的样子恰好符合她的视觉品位,所以有点放不下我,本来要求自己不来找我的,好像有点做不到。她淡淡的叙述中有太多的甘甜美酒,我有点沉醉了,淋雨,居然淋出这段机缘,我真感谢这场雨!
有人同心携手的日子真的好的无比,每天一下晚自习,我就冲出去,我的小可人就等在大门口,因为她们课业较轻,她总有办法逃出来!我们相拥着踏遍了大街小巷,我们低语呢喃,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为了不耽误我学习,我们准时话别,相顾依依!
双休日是我们的节日,我们把大部分时间花费在寻找美丽的景色上,她喜欢描绘这些自然景观,但这里我们实在太熟了,要找个可心的地方并不是很容易,她还喜欢在新环境中动笔,就更难了!但我们总能找到,有时是一处很不起眼的地方,她居然能捕捉到灵感,我真佩服她!
她画画时不能打扰,我就很懒散的或坐或卧,等着她结束,她总在她最得意的素描中绘出一个小小的我,不仔细看不出来,仔细一看很见功底。但他从没有给我画过一张纯粹意义上的相,虽然为此我还闹过意见,她总是说以后再说。后来她们开始了人物练习,我就成了当然的模特,她真的很用心,我细微的心思意念都能捕捉到,那线条是摄像机无法替代的,因为它带有我更深的纹理。而且她还总不忘记配上诙谐的解说词,比如说:精神出轨,躯体孤独;比如:帅哥春愁,寂寞无路;比如:女儿心性,男儿风骨……每幅画的右下角都属上我们挨得很紧的只有我们能分辨的我们的名字。当她放下画笔时,会像小燕子似地扑向我,我张开双比,抱起她就地转几圈。说不出的欢快和满足!有时她会很调皮的攀着我的脖子荡秋千,还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吻一下我的脸颊。有时我们什么都不做,并排躺在草地上看流云飞鸟,她会把自己的头枕在我的胸口上,因为她喜欢听我心跳的声音,这突然的幸福老是让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我总是不肯定的问她:“可以这样一生一世吗?”
她顽皮的纠正说“:是生生世世。”
可是,我还没从甜蜜中清醒,故事似乎已经到了结局!
放假了。她答应送我回家的,当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校门口时并没有那个小可人等待的身影,我打电话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没事,就是和几个男同学约好了一块去登山。我无用的问她为什么不带上我,她说她还小,心理变化快,她突然不喜欢我了,也不想再见我了。还是那么甜美的声音,却残酷的抽空了我的一切意识,行李从我的手上掉下来,我发疯的直奔她们校园,校门口正涌动着离校的人潮,我仔细的搜寻者,我的可人如同天边的流云,消散的找不到一丁点痕迹!
突然,我发现了那天她雨中的那个同伴,我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去,几乎是很卑微的请求她告诉我织锦在哪里,即使我真的失去她,我也还是希望她当面拒绝我。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好仰着头看太阳,我不想在一个陌生人前面掉泪,只要太阳能带走我眼中的水汽,我宁愿被它灼伤眼睛!
我的眼睛在太阳的直射下疼痛万分,几乎要瞎了,可是我的泪水还是在重力的作用下无视我的反抗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只好低下头,无用的掩饰着,眼睛里滚出的断了线的珠子,在职高的水泥地板上飞溅,碰碎了我那幸福的一帘幽梦。
那女孩同情的看着我,说:“谁让你喜欢上这个古灵精怪呢?活该你受罪,她喜欢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月,你已经是破例的了!不过你也半斤八两,你知道别人背后叫你什么?她的话题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静默片时,她好像在找措辞,然后说:“怡红公子!”
我隐忍了好久,说:“不是,应该是花心大萝卜,这就是我在织锦心中的形象对吧?!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她自己不把我的心扒出亲自看看?为什么她不打听清楚一点再下结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虽然有人爱我,那是她们的是事”
“既然如此,你们可任意聊聊了。"女孩似笑非笑,大有深意。
“她已经这么认定了,我还有什么机会?”一种绝望后的冷静从我心底浮上来,很凉很凉……
飘渺的传过来《蜀绣》的清唱,我愣了整整三秒钟,迅速的转过头来,她竟燕子似地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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