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迟迟未至,而晚风欲来还去,那呼啸声掠过耳际似有流连却又绝尘离去,嗅着每个陌生人身体的气味一站站辗转,没有往复,也没有终点。寂寞且凄冷。含着泪水仰望着夜空,晦涩的薄云层层叠叠,灰暗中有烈红的晚霞暮色,月晕成双对影,对面楼层的灯光发散着层叠的光亮,不知道是我眼角的暮气太重,还是它本来的面目就是这样?
不知从什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丧失了诉说和表达的能力,在人群中一副冷漠离散的样子,看得见却触摸不到,她像是别处生长着的尘烟女子,又像在此处蓬勃发芽抽枝。对着很多的人发不出一个音符,甚至找不到可以开口的理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不抱怨,不解释。我知道这种丧失对我可能是一种自愈的途径,却也是致命的。可以静默无声聆听他人的诉语以及抱怨,甚至可以聆听他人隐晦的心在声嘶力竭咆哮,然仍旧能保持一副淡若不为之所动的模样,无欲无望无求,以一个清醒的角度去分析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湖水般的波纹,看不出它有着怎样的激荡和跌宕?而我明知道这是对自己的极大的存藏,用一个巨大的微笑描绘天空斑斓的色彩掩去黯淡晦暗的伤疤。始终被自己内心的波涛声颠覆,眼里明明有泪,却极力隐藏,瞳仁四周泛着血丝,撕扯交缠,揉着困倦的眼睛浅笑,夜色中的灯光原来可以惨白到直击心脏,发出一阵阵的荒凉,不忍就这样轻易让它四溢,也是不被允许在陌生的境地里对着陌生人放肆。半夜流离女子,似乎习惯了这个颠沛的路途,夜深阑静,戏剧拉下帷幕,人群潮涌,散场,对着最后的观众点头微笑,僵持的动作终于在一瞬间崩溃,甚至不知道这是否也是自己的散场,归家的人,流离的女子,依旧在深夜的寂寞公路上行走,人迹稀少,只有少数的车辆来往,趴在车窗上看外面孤独的灯光打落,飞梭离开,它们给了我半许微光,却让我的孤寂旅途染上了几分清冷和幽暗。
想起前不久在另一座城市里,也是深夜,比这里要繁华喧嚣,蒙蒙丝雨飘洒,有些微的凉意,却也是暖的,与浅手牵着手一路奔跑,从白云到省汽,再到天河,直至深夜才回到住所,没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停留,只是为了遇见某些可预见的人和事,握着手机听着另一个人的声音,感觉不到自己是独自的流离,即使在孤清离落的地铁站也不觉孤单。地铁站。有些暧昧的情事在列车上驶过,有陌生人的汗液味、荷尔蒙,香水味,鱼龙混杂般。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一列列的列车开来驶去,上上下下的人全是我不认识的,也不曾见过,也许我们曾在某个地方见过,也许我从来不存在过。我曾试着在地铁站等候某个路人把我捡回去,可是最终我放弃了等待,因为在列车透明的橱窗里看到一个女子落寞的容颜剪碎,眼神里发散着一股清冷的寒气直逼心坎,还来不及看清她的面目我便逃离了人群的熙攘,一路奔跑,跌跌撞撞,我害怕她在身后追赶我,害怕她粘附我,告诉我,为了找寻我她走了很多很长的路。而我是畏惧这样执着不肯放弃追逐的人,她不是寻常的女子,我知道我也许将被她捆绑至死,也许她只为了见我一面而后消失人烟。即使我知道结果是什么,我也无法躲避,亦不能言说。
星座书上说天枰座的人害怕孤独,喜好群居,热衷交际。而我却是迥异的女子。喜好离群索居,常常摆脱喧闹走到无人的角落静默无声,找寻理由和时间让自己拥有更多的空间去存放自己的躯体和灵魂,环抱双膝,喝着凉白开水,对着屏幕,那些很久以前写下的文字,杂乱繁多,却怎么也不敢看下去,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的文字给刺得满眼伤疾,睁不开眼来,而每一次不需看下去,也能忆起其中的某些片段亦能疼痛不已。一个人的房间。而我唯一可以放任的时刻也就是在她们没回来之前放任自己的情绪。虚妄的表皮救赎不了内心的残缺,再深的感情也会被自己的言说给埋没,它们也许存在过,只是来不及盛放就被我用一种决绝的方式埋葬在别处,也许它们从来都是淡薄到毫无情欲,它们与我之间存在着一种虚无的对峙。时常有着无声息的对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以何种方式继续着呼吸,我内心构思的女子走在世界的边缘,看尽人间的七情六欲在撕扯纠葛,她在一边浅笑,有时很张狂地为自己莫名的情绪而决堤,无论身在何处什么时间,她只是个直率毫不掩饰的女子,时常做些自己认为能够让自己内心得到喘息的事情,不管它在尘世里以怎样的姿势展示,她只是清楚知道她需要一个放任自己的时间和地点。她总是独自一人走在陌生的路上,会遇见很多未曾熟识的男子或者女子,她从不主动问候,也不去道别,因为深知他们与自己始终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她站在尘世的边缘,把一切看得太清楚,深知他们内心的隐晦并且能够知晓到事情的因果去向,正因了这深沉的情感,她必须无知并且继续着一个人走边边的路途,很窄的边边再也不会畏惧自己掉下去,蒙蔽着双眼也能轻松趟过。她喜好独自一个人,喜欢躲起来哭泣,却从不会躲起来笑,她被自己的情感和理性行事方式蛊惑,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给埋葬了,她对不在意和不珍重的人和事总是无法牵扯深厚的情感,有浓郁的惰性,不喜欢处理那些藕断丝连的关系和感情,宁可狠狠地拧断,一次性放逐,再也不回头,即使内心有极大的疼痛和不舍,她也不会让自己侧一下已经离开此处的身体。她是个娇羞的女子,不善言淡,便伪装得冷漠静默,甚至给某些人一种冷傲的情绪,她连自己该怎么和别人相处也会显得局促不安,除了把自己缩进龟壳里再也不知道以何种方式保护自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内心臆想的女子与我?究竟她是我,还是我是她?我被自己的构造故事下的女子给迷惑,每次看到她备受煎熬无处去诉说总觉得心里的伤口在滴着鲜血,眼眸不自觉地充溢泪水,我在怜悯这个女子,可是她的自尊心极强,畏惧看到别人对她有怜悯的目光,她是个孤清冷傲的女子,认知力超乎于我,却也能在某个层面上与我对谈,正如那个懂得我并且比我还了解自己却在别处经受着一种严酷生活的女子,我们相知相惜,甚至可以为了彼此放弃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我们都是流走在陌路上的女子,因为孤单的旅途有着寂寞相依,所以便不需要彼此再继续相伴,错开走,在别处亦能感知对方的所想所念。
依旧保持着写信的习惯,与你之间对谈的习惯。不抱怨,也不愤恨,我们都是不让肮脏情绪在自己的世界存留的女子,总能以一种超脱于他人附加给我们的情感继续走路,因为我们都知道自己将在内心里刻下一些纹路。你说,我是个深知自己的性情和去向的女子,别人问及我的一切,我都会以一种无知的态度回应,不诉心中所思,也不告知他人自己的一丝一毫,你说,我们都是不需言语便能懂得彼此的女子,所以话语于我们而言只会显得累赘。每次把厚厚的信封投进邮箱,便在想,下一次收到你的来信该是什么时候呢?每一封信都被我的液体浸润,你说我总是轻易被感动,而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读着我给你的来信、还有我在心情极度混乱的时候在你空间留言别人抄下来给你的看的话语,要知道等你看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别处的路途上了,一天天算计着,重逢的时日,就像我身体里的灵魂去了很远的地方远行,我在守望着,盼望它早日归来与我相聚,肢体发冷到难以支撑的时候最想念的始终是灵魂,它们是相依而生的。
那些人事,无关你我的风月,就这样散尽,至此也不再去叨念,甚至发现不了它们在我的生命里存留了怎样的痕迹。也许我不是个长情女子,在路上一直流走他乡的,也不知道最终是为了什么而去选择这样的路途,也从不会为了某个人去靠岸,也许某天在梦里走着走着就消失了,再也不会遇见从前熟悉的人,也不想去把一份已经埋葬的感情和认知再一次挖掘出来怀念,我是个懒惰的女子,不喜好贪恋那些被尘埃覆没的没有了生命力残存的东西,不是选择彻底寄存在隐晦潮湿的地窖,就是决绝地消散人烟,去往遥远的并且陌生到毫无熟识的人存在的境地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放在那里,再也不回来,也回不来了。
依旧看很多的书,古旧的,尖锐的,素淡的,异国风情,浪漫优雅的,决绝的,隐忍的、、、沉淀着岁月的斑驳和尘烟给他们划定的轮廓,与他们有很多的交谈,可是从来没有发出声音。安妮说过,十年前她在看别人写的书,十年后别人在看她的书,她内心得到救赎,很多读她文字的读者,折服在她的文字之下,却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她与读者的交谈止于此。而我每天都能够看到她在更新文字,写下很多精悍且颇具深意的禅语般的话语,我尚且难以达到参禅的层面,却也有些许眉目,对着她和染尘的情话,时常让我动容不忍,真性情的男子和女子都将用这样的方式去述说自己,我们都不是相识的人,却也在欣赏着彼此所写下颠沛纷繁的文字。不言谈,也不刻意去结识现实生活里那副行走的躯体,文字是通达内心和灵魂的桥梁,可以窥视到比躯体还要盛大的生命开放和衰亡的典礼。执拗并且坚毅不在人前露出任何的端倪,只许在字眼行间里浅泄不被披露的事实和某个时刻可以存活的真相。告终一切将不再往复的事和物,感情越是深厚越是淡薄,甚至能够以最决绝无情的方式去对待,这是一般毫无知觉的事物所不能比拟的。
执执此语,心有离殇,却觉毫无一个字可以表述内心的盛大典礼即将落幕退场的苍凉和那般寂冷之声。暗香风尘住,抵不上流年转,人烟稀薄,瞬息万变。念念不忘,不忘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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