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善
◎ 余儒海
1976年,中国发生大灾难的那一年,爸爸在北京大学上学,亲身经历了唐山大地震与十里长街送总理。
由于爸爸读的是地质系,野外勘探是必修科目之一,1976年的夏季,他们由导师带队来到了唐山。爸爸说那天异常热,全班同学乘一辆公车从北京直接来到了唐山市中心,短暂地休息后,根据计划入山。
平时老被关在学校里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来到唐山,大家好奇地看着这个崭新的城市,竟都有些流连忘返,于是大家一起要求晚上就住在城里的招待所,第二天一早再进山。导师考虑了一下,觉得也未尝不可,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在大家欢呼雀跃之际,开车的司机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他觉得这里的招待所实在太脏了。众人无奈,只能悉数上车,最后在野外半山腰上搭帐篷睡觉。
第二天一早,习惯早起的爸爸第一个走出帐篷,伸懒腰之际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一眼望去,本来高楼林立的唐山市区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那弥漫的烟雾让他感到一阵苍凉。
发生在半夜的唐山大地震震惊了全中国、全世界,在那个还处在比较落后时期的中国社会,救援工作显得格外困难,却牵动了所有中国人的心。
爸爸那个时候在班上非常有人缘,他说服了很多还在持观望态度的同学,带领大家从山上来到城里,展开了力所能及的救援活动。没有工具,救人心切的爸爸就用没有戴任何护具的手掘地救人,一天下来双手早已经没有一处正常,却救出了十几个被压在废墟下的受难者,最后还把自己身上仅有的20元人民币留给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受难家庭。
爸爸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我还是可以体会到他当时的紧张情绪。末了,爸爸还教育我任何时候都要换位思考,一定要设身处地帮身边的人多想想。
妈妈私下跟我说过一个更鲜为人知的故事:爸爸当年在地质队当领导的时候,一位员工因为抑郁症自杀了,爸爸带头捐款捐物,悉心照顾那个落魄的家庭。
我的公益之心也是在爸爸的熏陶下渐渐成长的,他的原话我永远记得:“尽己之能,日行一善。”
(摘自《如果世事总能得偿所愿》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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