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邀栏目主持:谷 禾
窗外落下了乙未年的第一场雪,道路上,楼前楼后的空地上,甚至树枝上,高高低低都满是雪,踩上去,发出嘎嘎吱吱的脆响。露天停放的汽车上也积了厚厚一层,只剩下了背风一边的窗户裸在风里,反射着车内方向盘的冷光。有谁用手指在汽车的前脸儿上画了浅浅的一个“心”形和深深的“love”,让这落雪的寒冷的日子也生出了脉脉的暖意。天还没有放晴,赶早的人们并没有缘分目睹玉树琼枝碧蓝天的盛景,传到微信圈里的照片,自然就少去了更多的点赞和惊叹。
选择这样的日子,为新一年的汉诗栏目写点什么,我的眼前瞬间变得明媚和缤纷起来。没有办法,时光在更替,人们总是不能自已地寄希望于未来,寄望于更年轻的力量。我也惭愧地没能免俗。
本期的三位出场者,来自杭州的飞廉却是我的正宗的中原老乡。他虽定居西湖边多年,却终归没有成为“直把杭州作汴州”的风流名士,骨子里藏着的还是耿耿难眠的中原之心。在其近作《还乡记》里,他与渐渐老去的父母,与埋骨于异乡的东坡,与隔一卷故纸的黄庭坚,与荆楚、西陵、钱塘潮水、风雪茅庐的相遇,与众多熟悉或者陌生事物的相遇,时时有令人怦然心动之处。我把它们当成诗人飞廉的灵魂和精神的“还乡记”或“出埃及记”。
诗人不是前世遗老,年轻的飞廉更不是。作为诗人,我们不可能让时光停下来,或长留于童年的记忆,坐地日行八万里,世界在不依附任何人的意志发生着巨变。但你有责任,也有义务留下身体和精神的乡愁,并把它呈现在一张最干净的白纸上。——这也是包括诗歌在内的所有艺术存在的必要性之一。
来自滇东北高原的尹马则在他的《午后莲花落》里为读者呈现出了另一番现实风景。这风景不同于江南的旖旎多情,也不似中原的隐忍孤绝,而是原生态的不羁的野性和魔幻。诗人不安于这样的现实,但又缺少那种慷慨远走的勇气。一样是还乡,相比于飞廉,尹马则充满了矛盾、纠结和徊徨。落到纸上的诗行,迸溅着灼烫的火花和持久的疼痛。
女诗人路亚的新作《明亮的季节》大体可归入情诗范畴。之所以在此说出路亚的女诗人身份,是因为我发现相较于成熟的男性诗人,女诗人的长处更多在于其直觉的敏锐,她们通过情感的电击而闪现出炫目的诗的火花。成熟的男诗人则更依靠被理性控制的思想和经验,去具象化地呈现。所以,我们看到,在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诗人群体里,更闪亮和引人注目的多是花枝招展的女诗人,而到了成熟年纪,最优秀者却被男性诗人占去了绝大多数。如此,怎样把生活和情感的敏锐直觉保持得更持久,就成了女诗人所必须面对的问题。在这一点上,路亚一直做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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