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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坚固的都看不见了

时间:2023/11/9 作者: 青年文学 热度: 18701
⊙ 文/赵 依

  一切不坚固的都看不见了

  ⊙ 文/赵 依

  赵 依: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文学硕士,现为鲁迅文学院教研部教师。从事中国文学史研究与文学批评。已在《当代文坛》《中华文化论坛》《文艺报》等报刊发表论文十余万字。翻译外国学者学术著作,译稿在《现代哲学》《美德与权利——跨文化视域下的儒学与人权》等书刊上发表。

  于一爽有一本书叫《云像没有犄角和尾巴瘸了腿的长颈鹿》,这给了我描摹她的灵感:于一爽像没有尖鼻子和白肚皮拔了刺的大刺猬。她爽朗却内向,直接但不爱装,几乎没有停顿地对我说着话,仿佛片刻的沉默会造成对彼此的怠慢,在言语终了之前始终低头蜷腿不曾看我,黄色餐布被她反复地抖搂开又叠起来。性格两面抻出的张力是随处的,一如她穿黑色紧身裤和带点朋克的做旧牛仔高腰衬衫,最后又用粗棒编织的暖色大围巾和长外套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一如她笔下的所有人物。

  不谈于一爽的文字,她本身都是一个很好的评论对象。

  她天然带有很多无所谓的态度,供人们任意粘贴标签:酒仙、烟鬼、爱写性的……而一切标签都是可供模仿趋附失去独特性的。

  越是有特点就越容易与他人重叠,越是有特点,就越容易失去自我,而只剩下特点。更何况,抛开说者对女人这一性别的异化,喝酒抽烟做爱,都不是值得说的事儿。于一爽对我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我还是希望大家看我写的东西。

  海德格尔说:“生存性的首要意义就是将来。”于一爽的将来是和老公好好生活,拒绝庸常,向往日常,要一个宝宝。而她的小说人物则无一例外在懦弱性格中平静了心情,既回避过去,也拒绝思考将来,并随时间的流逝而消亡,于一爽说,这是丧失了爱的能力。

  以逃避、放弃以及宿命来消解意义,以冷漠、刻薄以及“算了吧”来深悲时代和城市给予的单薄;小说中呈现出一种只能通过消逝的他者来定位自身所处的生存状态。不得不说,读多了以后,心情会差。我们对小说中的这群人总不免同情或厌烦,然而当我们对他们的随便和自我否定发表意见时,我们对于关系的把握以及自我定位的准确态度又该如何?

  对此,于一爽的写作伦理鲜明且毋庸置疑。她说:真实的想必总能有几分深刻的可能。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向另一个人宣扬着对我的态度——我不讨厌她哎。我想,真实是不会在吸引力上面枯竭的。她笔下的人物总是那群人的真实面相,即使他们并不具有关心自己的能力,我们也是在意的。

  于一爽说自己不会构造故事,只是顺其自然地将故事本身复述出来。这让人想起马利坦的美学:“艺术家光辉思想的最好部分,仅仅被他在肉体存在的奥秘中所捕获,从而向我们的眼和心传达词语不能传达的某种无价的真实方面的表意符号。”如果说故事本身没有结尾,小说是否也不妨不设结尾?在我看来,于一爽的小说是一种呈现,一种状态,一个场。自然会有人说这不是小说,因为缺乏叙事;但我想,这样的小说可以不将叙事作为核心,称其为一种新的小说风格。甚至是小说的一种诗性精神?喝酒吃肉,以文才见长,魏晋名士不也是这么倜傥风流的嘛?

  于一爽再三致意:这是一个追求速朽的时代。她偶尔失眠,发几条微信朋友圈,不知道这是不是与此有关。但她的小说是并非速朽的应时而作,或者说我希望是这样。通常意义上,我们习惯于不证自明,当然,这需要时间。

  这使我联想到前段时间看的电影《超体》,影片中唯一真正存在的就是时间,只有时间能证明存在,这种唯一性解构了人类的价值。真可惜没和于一爽一起去看《超体》,我是真想听听她怎么说电影。

  她说,因为怕死,所以总想留下点儿什么。其实就是这个理儿,人类说到底还是依赖时间,尽管我们审视并审慎时间,但是我们干不过它,这既是虚无主义,更是存在主义,无论是速朽还是永垂不朽。我也很喜欢于一爽抛出的另一个问题——逃避欲望的方式是不是先满足欲望。尽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想起但丁《神曲》里的一句话:“看,我是怎样撕开自己的胸膛。”

  于一爽在某篇创作谈里说:“那些年太年轻,二十三四岁,被他们和他们这种失败的抽象的生活吸引,甚至是一种性的吸引。”于一爽似乎是在面对某种精神困惑,在写作中进行着克服认同危机的探索。她的率直坦白自己灵肉秘密的勇气,奔放不羁的精神姿态,被压抑的丰沛情感,都是我喜欢的。

  记得在哪儿看到过一句话,觉得用在于一爽身上很合适:我不是鸟我不需要南方,春天的灵魂永远附在我身上。

  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说:“每次我有欲望,我就有爱情。”对于于一爽在内的很多写作者而言,这之后还有故事和小说。

  于一爽的新书叫《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书中的人物往往“对自己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于是对世界整体瞧不起,偶尔也幻想自身的改变,但是已经没有了改变的能力”。尼采曾说:“使人发疯的不是怀疑,而是确信。”不知道书名是否指向的是这种确信。这些人物的精神世界里没有准则,没有严肃神圣的东西,没有让他们执着的存在,只有日子侵蚀下的日夜消亡。生活就是使自己尽可能地不受伤害。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还能在乎更多。

  于一爽的小说表现了现代人在精神缺失下的悲观主义,这或许具象地成了某种中年危机,挥之不去的是那些虚张声势的无所谓。如果说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那么一切不坚固的也都看不见了。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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