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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能走多远

时间:2023/11/9 作者: 十月 热度: 13217
梁鸿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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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孤独而忧郁的周末。吃过简单的午餐,刚要起身,他突然右脚掌剧痛,几乎无法挪动,反复试了多遍,拐着走了好久方可勉强缓步而行。经过这件事情,他才发现,自己走路是先迈右脚的。他从不注意脚,脚之被忽略是坚信它们永远不会出毛病,从来就是供自己驱遣的,像是自己的奴仆,任凭被挤压、磨损或紧捂,都会任劳任怨,不会有忍气吞声的时候。那天,完全没有显见的意外或能够意识到的原因,脚掌却疼痛难忍,这种事情平生第一次遇到。

  脚大概算得上地位最低的奴仆。人们把它放在心里,女人为它操心,涂抹指甲油,进行额外装修,也是为了给自己美观得分。男人则是双脚的恒久驱策者。汉语中有一个词完美定义脚在人类职业中的决定性位置——“脚夫”。因脚而导致一种行当,使“夫”获得养家活口的本领和资格。人直立行走之后,脚所负担的重量大过任何动物。从“罗辑思维”的一期节目里他了解到,只有人类的双脚可以完成诸如马拉松那样长度的长途奔跑,这双脚让人类的奔跑能力超过任何动物。脚是可以确确实实地创造自己历史的器官。

  人生最大的不幸,一是失明,二是走不了路。对人类来说,眼睛尚可坚持工作到人类生命最后一刻。在正常结束生命之前,脚则提前完成自己的使命,往往早于眼睛退出一个人的生命舞台。所以,在中国人眼里腿脚很重要,腿脚不济,意味着生命的跋涉已接近终点。“连腿脚都不行了,你父亲肯定撑不了多長时间”,父亲临终前,一位姑父对我们的主人公这样说。这个预言只用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被验证了。

  人身上不管什么器官,只有出现了问题,其存在才被注意到。人的每个器官及其附件、配件都不能出毛病。就以脚为例,别说脚掌、脚底、脚背、脚踝、脚趾、脚后跟,就是脚指甲,也断断不能出一点岔子。

  人类在一生之中,据说双脚平均触地次数超越一千万次。人类双脚具有惊人的承重能力。一个体重五十公斤的人,双脚每日累积承受的总压力竟在几百吨上下。双足反反复复做无数动作,支撑着人在世上的任何正常活动的运行,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惊险、挑战、传奇。

  “足”是汉字的一个部首。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曰:“人之足也。在下。从止口。凡足之属皆从足。”百度一下,与脚相关的那些词一路排开:跃、跌、跖、踩、跑、跳、跪、跌、踌、踢、蹿、踯、踹、踊、跪、蹈、跷、蹲、蹭……,大多具备动感及方向寓意。

  脚作为腿下部的延伸物,易被观察和思考,具有很多人文含义。脚这个器官很奇怪,会给人不同的心理感受,历来是中国古代文人的一大话题,从李煜、李渔,一直到沈复、柏杨,文人们对脚的兴趣没有停止过。

  司马迁在其《史记》中称:“临淄女子,弹弦,咕缠”。其中“咕缠”可能指缠足,或许仅限于少数风月场所中的女性所特有。五代时,《韩熙载夜宴图》中的侍女也都是天足。但杜牧诗中有“细尺裁量约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人们认为是缠足了。清代人余怀却在其《妇人鞋袜考》中说,“考之缠足,起于南唐李后主。”

  中国女性双脚绝不露出来,自古即有传统。某次文学研讨会上,社科院有位女学者说中国古-代女性用品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是“套鞋”,说女性睡觉时穿戴在脚上,异常精致实用。确乎如此,《白鹿原》第十九章写到,得知小娥死讯后,白孝文派人打开窑洞,这才发现:

  小娥上身趴伏在炕上,一只胳膊压肋下,另一只胳膊伸到头前的炕席上,一条腿压在尻子底下,另一条腿吊在炕边下,通体精赤,只有一双小脚上缠着裹脚布,勒着套鞋。

  接下来我们看到:

  一件夹衫压在她身下,从精赤的身子和脚上的套鞋判断,她被杀的时间是在夜里,因为套鞋只有夜里脱了衣服睡觉时才换穿的,这些都是很容易做出判断的生活常识。她的死因似乎更容易猜断,既然脱得一丝不挂只穿套鞋,肯定是某个野汉子跟她闹翻脸了杀的或是一伙野汉子争风吃醋失败了报复杀了,对于这个臭名远扬的官碾子女人,除了奸情不会再有什么更深更多的因素令人思索。

  这是孝文的判断。可见,即使身上不穿衣服,也不能赤着双脚,旧时代中国女性的脚如此隐秘。明代苏州吴江小才女叶小莺只活了十七岁,却有《返生香》等传世。她在《艳体连珠》里写到,“盖闻步步生莲,曳长裙而难见;纤纤玉趾,印芳尘而乍留。故素谷蹁跹,恒如新月;轻罗婉约,半蹙琼钩。”意思是说,女子的脚藏在拖地的长裙里,纤细的脚趾也只能从她们的足迹上辨别出而已。

  这在别的国家也不例外,英国作家约翰·福尔斯在其《法国中尉的女人》中说,女性的躯体从来没有像十九世纪那样隐蔽。小说开场讲到,凡是细心观察的当地的人都会发现,女主人公莎拉“穿的艳红裙子窄得惊人——也短得可怕,因为从她那件绿色大衣下,从那双灵巧地踏着路面的黑色皮靴上,露出了一双白皙的脚踝。”

  脚秘是否不示人在不同国家不同时代情况有差别。在出访伊斯兰国家摩洛哥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女性即使头蒙得很严实,脚却可以裸露,而且不必穿袜子。在一家特产店选择礼品的时候,他看到那些年纪很轻的女店员,头被包得紧紧的,白嫩的双脚却从造型简单的凉鞋里漂漂亮亮地裸袒出来。在一个大企业家宽敞的客厅里,他看到墙上的一幅画很吃惊:画面上有几位穿着不同的女性,无论主仆,均赤脚懒散席地而卧。在机场的商店里,漂亮而友好的小店员穿着长长的黑袍,但白嫩的双脚在小巧的凉鞋里颇为夺人眼目。前几年,在埃及国家博物馆一本图录中他还看到,那些阿拉伯妇女光着大脚,旁若无人地坐在花园的台阶上,这在古代的中国,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若干年前,他在武夷山有过一次顺江船上游览的经历,划船的艄公能言善辩,边摆渡,边介绍两岸景物及传说,一双大脚如同蒲扇般铺在船上,确保人总能牢牢地稳于船上。与老艄公同船的女儿,同样赤着一双红润而宽大的双脚,这双脚稳稳地立在船上,自信骄傲,任凭风吹雨淋。福建女画家韦江琼擅画国画,其画作中的渔女,大多脚面宽大、十指分开,终日裸袒于烈日海风之中,异常饱满、刚毅、结实。裸足是海边人们的生活常态,画面无疑来源于福建渔家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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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方文学中,脚的故事很早就获得了自己的地位。希腊神话中有个人物叫安泰,据说他的双脚永远不能离开大地。安泰俄斯即安泰,是大地女神盖娅和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居于利比亚。安泰俄斯力大无穷,只要他保持与大地的接触,就可以从母亲那里持续获取无限的力量,就不可战胜。安泰强迫所有经过自己土地的人与自己摔跤,并将对方一一杀死,收集和积攒死者头骨为父亲建造一座神庙。当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经过利比亚时,发现了安泰俄斯的秘密:安泰的无穷力量来自脚与大地的接触。在两人的战斗中,赫拉克勒斯将安泰举到空中,使其无法从盖娅那里获取力量,最后将之扼死。双脚成为生命与力量的源泉。西方文学中另外一位以脚改变命运的,就是仙度瑞拉(辛德瑞拉),这位水晶鞋的成功试穿者,因分毫不差的完美双脚,才开辟出自己美好的末来,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法国当代作家勒克莱齐奥写过一个名为((脚的故事》的中篇小说。女主人公尤金娜出生时,她母亲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数数女儿的脚趾是不是十个。后来尤金娜经常回想起自己幼年时含着大脚趾睡觉的经历。长大了无法做到了,就把自己的大脚趾放进男友的嘴里,问他是什么味道。其实她天生平足,受了许多苦才得以矫正。作家反复描写人物双脚的形态、活动与温度,写脚与孤独,与满足,与喜悦、悲伤的关联。比如她与萨穆埃尔做爱后:

  他们的脚在歇息,萨穆埃尔歪向一边,足弓皱起,脚趾撑开,尤金娜的脚则是直立着,摆脱了床单,脚指头竖起来以便更好地抓住晨曦的轻抚,留住梦中的惊喜。

  在小说最后,尤金娜生下女儿欧拉丽,也经常数女儿的脚趾,有时她会边哼母亲给她哼过的儿歌《这只小猪》边数脚趾。生命新的轮回就这样再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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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尤金娜对脚如此痴迷,使我们的主人公想起一双在初中时代曾经像闪电般击中他的脚。那是属于一位女同学姐姐的双脚。初中时期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经历,良好的班风,少男少女自由相处,把大家健康地联系在一起。这得益于班主任独特的教育引导理论与实践。当时他所在这个班的男女同学经常来往,在一起聚会、玩耍、聊天,与别的班男女同学不相往来。班主任胡老师认为,少男少女多来往、多交际,会破除男女同学之间的神秘感,让关系正常起来,而男女同学一旦正常交往,就会消除了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来往,一起玩,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理性、热闹、有意思,自然可以消除早恋。事实证明,男女同学的正常交往使大家关系正常,互相关心,其乐融融,自然共处。有幸在这样的集体里与异性正常相处,为天真无邪的岁月留下了极美好的记忆。

  少男少女经常在夏季晚饭之后相聚,大家会骑着自行车到居住条件好的同学家,聊天、吃东西,热闹一阵后散开。有天晚饭后他与几位同学来到作为班长的女同学家。女班长长得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永远干干净净、大大方方,为人处世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从容不迫,很有亲和力,大家愿聚在她周围。她能力强,家庭生活条件好。父母是很有威望的电影放映员,子女众多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有好几个居室的大房子,总是窗明几净。

  大家正在说笑的时候,女同学的三姐出现了。这个姐姐也就比她大三四岁的样子,见到这位姐姐,他立刻生出“养在深闺无人识”的感触。这位姐姐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不比银幕上见过的电影明星差,即使今天看来也绝可沉鱼落雁。羞涩与大方,细嫩与康健,高挑与匀称集于一身,唇红齿白、芳香四溢、高贵优雅,那种纤细与饱满兼有、婉约与爽快并存的样貌,一下子击中了他。这位姐姐似乎刚洗完澡,一头长发淋湿了包裹着双肩的衣物。她双手交叉端在前面,身上散发着湿润的、香喷喷的气味,什么首饰都没有戴,什么妆也没有落在脸上,就这样,她走过来了,她年轻的目光转向他,与他四目相对,时间短得可笑,怕是闪电划过的时间也要比这长。但惊鸿般的四目相交,让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狼狈不堪。这位三姐停在他身边,对方的慌乱出乎意料,使得她不得不调整自己,让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的話语转个弯、润个色,装饰上一层薄膜。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疯狂得像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似的。他的双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发现自己手脚大而无当,双手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姑娘端着手直视着他,好像是说,“哎呀,你爸爸是我们的高中老师啊,他教过我们生物课呢!”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仍然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却什么也听不到。面对一双美目,他赶快把头低下来,双眼躲开这位姐姐,垂到地上。结果,他的目光恰好落到了这位姐姐的脚上——

  这是一双如何完美的脚啊。湿润得如此透明,粉嫩得如此脆弱,白皙得如此彻底。幸好那个时候不兴给脚指甲涂抹颜料,令其天然面目得以完全呈现。说是绚丽那是过于夸张了,说是润泽那是过于偏激了,但确乎饱满得那样自豪、羞涩得那样夺人眼目。这双脚懒懒地随意安顿在一双浅色塑料小拖鞋里。双脚完全透明,像是水晶和白玉,没有一丁点儿杂质。白,难道不是所有色泽中最伟大的一种吗?富有诗才的人们,谁不愿把诗情献给肤白、齿白、手白的女性呢。每当脑海里浮现出同学姐姐的这双脚,他就想,如果是在古代,这双脚是不是可以换得一座城池啊。

  对于相貌平常的姑娘来说,脚长得美,会是对其他缺憾的一项极大弥补。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美到底在哪里,会不失时机地扬长避短;意识不到的,即使有美,也会被白白埋没。有次他接待一位送书的河南姑娘,这位姑娘本来相貌平平,四肢一般,眼睛不会说话,冬天处见的时候,即使上身包得再紧,再想突出重点,也断然不会欲盖弥彰。因脚塞在一双虽不难看的靴子里,落满了灰尘,后跟的泥巴透露出生活的困窘。第二次见面是盛夏,女孩穿了一双造型很好的凉鞋,一双白嫩而纤细的美足隆重出场。她仿佛有意为之,一身搭配一般的衣服乏善可陈,粗糙的头饰恰到好处,仿佛全身其他部位均无法与这一双凉鞋里的脚争抢风头。在交谈中,她不停变换站姿,或许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谈话是在街边进行的,在翻看她带来的书的时候,他时不时地感到姑娘为这双脚自豪。

  脚成为人与人接近或交流的一个重要入口,也会成为开启人的欲望的一个肇始吗?南非作家库切有部小说叫《等待野蛮人》,作品讲述一段某虚拟帝国对游牧部落发动战争的虚拟历史。没有确定的时间、地点、人物,有的是一个虚构的帝国,一段虚构的历史。故事的叙述者是一位驻扎在帝国前哨的老行政长官,他在这个荒凉的边境打发着自己的岁月。他同情从沙漠深处捉回来的“野蛮人”,他收容掉队的受伤的“野蛮人”女孩,悉心加以照料,最终亲自把女孩送回她的族人那里。他与这位“野蛮人”女孩的亲近,就是从脚开始的,他脱去她的鞋子,为她洗脚,按摩,接近姑娘的内心,同时也产生了对姑娘的强烈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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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的脚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的脚在童年时代曾经饱经沧桑。不被大人重视的童年,相当具体地反映在穿戴上。对他来说,夏天不穿鞋是太经常的事情了。贫困的家境,只能满足孩子们最起码的穿得上、不受冻,至于衣服、鞋子的多样与美观,那是过于奢望的事情。小孩子的鞋磨损率如此之大,以至于超出大人的想象很多。父母们很难猜到孩子们如何拥有那么多把鞋穿坏的本领。父母们当然也是很健忘的,他们不明白,自己就是从童年的苦恼与局促中走过来的。伊朗有部电影《小鞋子》,两个孩子因为一双鞋,因为担心受到大人的责备,演绎了多少辛酸、委屈,所有这一切,都是人们所共同经历过的。难道一旦成为“大人”,就会自动将过去清零,忘记自己童年的双脚如何历练,在童年的那些甘苦中,脚受过怎样的委屈,自己曾经如何与父母激烈较量。

  贫困使人早熟、严苛、耐劳,过早地明白千万不要奢望什么。鞋的匮乏,令我们的主人公夏天自然而然地选择更多的时候打赤脚。况且在当年,光脚在孩子中间是那样的普遍,大家像比赛一样,一到夏天就赤着双脚出门疯玩。富裕家的孩子赤脚是尝个鲜,家境差的孩子则是无奈的常态。小镇上的炉灰渣马路,留给了他双脚尖锐的不舒适感,那种刺痛、酸麻,虽易于很快被忘记,但夏天时的灼烧,深秋时彻骨钻心的寒意,却足够铭记一生。这双被迫失去佑护的、完全解放了的、无拘无束的脚,经常奔跑在炉渣铺就的马路上,跟随在大孩子们啸聚野外的队伍后面,踏过黄土、沙地、泥坑,踩过荆棘丛,跳过沙枣刺,这双万能、辛劳、苦涩的脚,无时不在觊觎着、艳羡着别人的鞋子。

  鞋子的匮乏作为中国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普遍面临的问题,反映的是一个国家大范围的贫穷及物资匮乏。小孩子穿不上合脚的鞋,是中国带有普遍性的问题。曾经看过一部话剧,应该是过士行编剧的。里面有个小伙子说了这么一句台词——我从小到大就没穿过一双大小合适的鞋!一下子让全场爆发出会心的笑声。孩子脚长得快,在节俭已经成为习惯的父母那里,其固执的集体无意识就是,买鞋要给孩子留出很大余地,既等孩子脚长,也可以大传小。困难年代捡别家孩子穿过的鞋,同样极为普遍。能够穿上尺码大小正好的鞋,那是家境极好的孩子才有的运气。

  上中学后,因为有一位在发电厂工作的姑姑的悉心慷慨,他脚上拥有了一双足以令他骄傲的“回力”。这是工厂发的劳保胶鞋——淺绿色,高腰,系带,鞋底弹性极好,当时算是有相当档次的物品,既是便于跑跳的运动鞋,也是有相当美学及实用价值的日常用鞋。姑姑大概一个季度发一双,她每次都按照侄子双脚的尺码申领。这种胶鞋在冷冬时仍能具有一定的保温性。但保温性在热天就是突出的毛病,特别容易滋生脚汗,强大的“捂汗”功能,使脚底终日冒汗,双脚长期踩在橡胶鞋底上,导致脚底发白、蜕皮,难闻的味道由于极难散发,散发出来愈益不得了,这是橡胶鞋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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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是有不同类型的,单从形状上看就有很大差别,这一点谁也不会格外留意。据说依据脚趾的形状及长度,人类的脚可以分为埃及脚、罗马脚、希腊脚三种。埃及脚是脚型中最普遍的——大拇指比其他四根脚趾长。不过脚长得好不好,与脚型关系不大。女性的脚长得好,魅力不会输于手。有次在地铁里,他看到一位靠在门边的姑娘,异常清新脱俗。姑娘是一望便知的南方人,身材修长、凹凸有致,一双穿在简约凉鞋里的美足,熠熠生辉,双脚的脚指头基本上一般齐,像用尺子卡过一样,长短差不了几毫米,如珠似玉、晶莹剔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人们眼前无言诉说着什么——修长白皙、安静寂寞,却异常鲁莽唐突而不自知。现在他才知道,这种脚叫罗马脚,五根脚趾长度差不多,没有特别凸出的,整体看起来似正方形。而姑娘脚上的那双凉鞋结构异常巧妙,看似只是用一两条带子就交代清楚了,不同方向干脆利落地结构出一个简约物件,与那双青春奇妙的脚掌相得益彰。拥有罗马脚的人是比较罕见的,据说还特别适合跳芭蕾舞。这次算让他长了见识。

  早年总是听姥姥说“二脚趾长,亲爹不亲娘”,而所谓的希腊脚就是第二根脚趾比其他长,有种说法认为通常拥有这种脚型的人四肢修长,有所谓研究发现,拥有希腊脚的女性不一定是美女,但美女绝大多数都符合第二根脚趾较长的特征。更有趣的是,纽约自由女神、希腊诸神雕像都是这种脚型。达·芬奇《丽达与天鹅》(1510年)、布歇《梳妆的维纳斯》(1751年)、达维《帕里斯和海伦的爱情》(1788年)画面上的主人公都是希腊脚。他倒认为,脚是否漂亮除与脚型无关,而且与身材是否修长、长相是否漂亮不一定总是成正比。话说回来了,漂亮的人,在方方面面都是看上去感觉到匀称和谐,让眼目舒服,让你打心眼里体会到舒适、自然,而所有细节上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人,遗憾地,总是那样的少。

  二0一六年中秋节次日,由于没有找到激动人心的影片,没有值得期待的外出,节日变得异常漫长难熬。无聊中,他翻看到VICE微信公众号里有这样一则简报——《希拉里的脚太丑,被网友嫌弃》。该消息说,WikiFeet评论员“已经彻底把足部是否性感和政见是否高明两件事挂上钩”,政见不同可以忍受,脚太丑不可容忍。一个名叫Big Daddy Wizz的网友说,“这好比Paula Deen整个人叫我呕吐,但她的脚客观讲挺不错”。Paula Deen是美国著名烹调大师兼美食节目主持人。她曾因在工作时间,用到“nigger”(黑鬼)这个词,并说希望把黑人打扮一下跳白人的舞蹈,从而使之面临事业崩盘的局面。

  责任编辑 季亚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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