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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上岗的故事

时间:2023/11/9 作者: 鸭绿江·下半月 热度: 16769
我凝视着这块土地,瞳孔里苍茫、凝重、无知。谧静的天地,静得我耳膜发痛,听到尘埃和故事同时落地的声音。你冁然而笑,你知道我早就眷念着你,只是没有启齿而已。自以为对你—上岗很熟悉、很了解,可当我翻開你仔细看看时,我丁点儿也说不出你的来由。你何时成陆?何时得名?怎样的沧海桑田?我一无所知。

  我查阅过一些资料,对你-上岗的解释都是只言片语、模模糊糊。打开百度,你是国家级重点镇,江苏省百家名镇,人口18万,盐城市后花园,全镇总产值58.78亿元。

  在我的脑海中,刻下很深的记忆是曾祖父生活在上岗时候,但,可以肯定地说曾祖父不是上岗人,至于曾祖父为什么要来上岗并生活在上岗,而不去上海(冒险家的乐园)、南京(六朝古都)。我很小的时候,父辈们和祖辈们没有和子辈们说;等我们有了这种追根求源的念头时,曾祖父、祖辈们及父辈们已经静静地坐在天堂的庙堂里。

  历史上,上岗一直是一块高岗之地。站在这高岗之地,可以看到东方的大海,人们在赶海和收海时,遇到海潮上涨时人们就会爬上这高岗之地—上岗来避潮。那汹涌澎拜与天同阔的大海,卷起千层浪花拍打在这高岗的沙滩上;转身向西望去,里下河一带一望无际,一泻千里的平原,与芦苇、沟河为亲。荒凉,人烟罕至,几十里偶见一两所茅棚,这迫使明朝皇帝驱人赶散。我一直怀疑施耐庵老先生从大丰或兴化向北,途经盐城、上岗,去山东齐鲁时,看到上岗的荒凉,施耐庵老先生把上岗的荒凉刻记在心。水浒中的<<智取生辰冈>>这块高岗地-黄泥岗是不是施老先生把上岗作为原型放到了水浒里去了。因为上岗东面是大海,西面是沟河纵横芦苇丛生,阮家兄弟在此生活,抢劫一点东西几分钟就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岗在汉、唐朝就该有人迹,宋朝宰相范仲淹筑范公堤就看中了上岗这块高岗之地,不然就不会把范公堤和串场河在上岗交汇;上岗南串场河在范公堤西,上岗北串场河在范公堤东。

  我邻居徐爷爷,他的祖父也是从外地来上岗。徐爷爷也说不清他祖父是什么地方人,听徐爷爷讲,徐爷爷的祖父家里很穷,徐爷爷的祖父除了一个身子、一张嘴、两只手,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兄弟两人,沿着串场河捞鱼摸虾,夜里住在神庙里,最终落脚在上岗。

  上岗地区有一个民谣:黄花菜,开黄花,婆婆死了你当家。这句民谣是说最底层的妇女,尤其是贫困交加人家的妇女历尽千辛万苦,一生扒皮若猴几十年,命好才可享受婆婆那点点的高贵和幸福。徐爷爷的祖父和其弟弟住在串场河的河东,徐爷爷的祖母就住在串场河的河西,徐爷爷的祖母年轻时就死了丈夫。三个年轻人用小木桶传递感情,几年后,在冬天一个寒冷的夜里成了一家人。他们的爱情深义重,心心相印,无任怎说都不为过,在此生活繁衍。我的祖父们何曾不和徐爷爷徐奶奶一样。他们这些人,斗大的字识不了两箩筐,生活在封建王朝的最低层,天灾人祸,瘟疫戾气。这些人如动物、植物一样,在这些祸灾面前随时随地有可能毙命。在我曾祖父一代时,社会更加动荡、世界急剧的变化、蒸汽轮机的发明应用、殖民者的开拓、新生主义的产生及封建帝国的垂死挣扎,使底层野民们的生活更艰辛、困苦,他们的命运更难以捉摸,每天都会为自己的生存担心。眼光只能在一日三餐,吃了上顿谋下顿。他们不是冒险家,不是强盗,他们没有霸气冲天,胸不怀大志,肚里没有才高八斗的知识。

  周庄是江南的一座小镇,而上岗是苏北盐城的一座小镇,其实上岗,盐城这地域的帽子给上岗戴还有点大,说得直白严谨一点上岗是建湖的一个镇。

  走在江南周庄小镇的路上,人们在欣赏江南水乡的田园风光,小桥流水,世德永安,万山故居时,也欣赏江南人的精明。一些游客肉麻地赞赏周庄的空气中飘洒明清的风韵气息,坐在木船上的游客,悠闲自得漫无目的的翘望,老牛拉着老式木板车拖着红男绿女,还有多事不懂的孩子。耕地,耙地,老牛拖车,拉纤,摇橹是原始艰辛繁重的劳动,是生存的基本功能。

  游客们的欣赏,他们的欣赏方法我有点失望。在周庄,我带不回江南人的精明,也带不回我想要的东西,周庄这些让人欣赏的建筑我们上岗小镇也曾有过。上岗也有过热闹的街头,上岗有文庙、武庙、泰山庙、泰山古院,上岗有在众多的街、北坝街、中心街、鱼市口大街、东大街、西大街、南大街、北街,街街相连,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上岗有歇脚亭、望海亭,夫妻相送阁,这些让走累的盐民们歇歇脚、看看海潮、夫妻相互叮咛嘱托,这些很多人没有听说过吧。

  周庄这明清古镇和我们上岗一样,只是周庄这古镇犹如化妆的女人一样,周庄剔除了风霜蚀剥,把锈迹斑斑的小镇进行了化妆,让游客们来看,人们犹如看新娘一样;不管周庄怎样,周庄应该是是一个老态龙钟的新娘,经过涂脂摸粉后再穿上新的嫁衣让人欣赏吧了。

  上岗小镇,没有涂脂抹粉,没穿嫁衣,她以原始的状态登场,岁月如梭,风雨侵蚀,呈现斑斑点点的锈迹,国家蒙难上岗也蒙难,1938年,日寇在上岗烧杀掠抢66天,2万间房屋被毁,一个苗条,阿娜多姿的上岗失去了原有的美丽和倩亮。

  上岗有可歌可泣的抗日故事,除党派、军队外,民间也有让人心酸流泪的故事。一个上岗小镇本不该被烧杀掠抢66天和烧毁房屋2万间,是上岗人民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反抗气概所致。

  倭寇到上岗来要消灭我们的国家,还要侮辱我国人民,尤其是那些不顺从者和女同胞,在烧杀中,几个倭寇看见上岗的良家妇女,顿起奸淫之心,愤填胸膺的市民,怒火冲天,活活勒死倭寇,尸体暴晒街头。本该熄灭的兵燹之火又被烧旺。对倭寇上岗人同仇敌忾,就连被倭寇抓去的妇女也抱着视死如归的心,被奸淫时咬断了倭寇的命根,在审问时这位妇女义正词严让倭寇无以言对。

  周庄有历史故事,上岗也有历史故事。周庄有个沈万山,他用聚宝盆及勇于开拓海外航运和海外商业市场,积累了巨多财富,上岗也有这样的故事。上岗,有个宋道勋的人,和沈万山一样,只是年代不同,地点不在一处,名气也不一样大。宋道勋,晚清时的安徽人,在没有飞黄腾达前是个平民裁缝,一位算命先生给他指点迷津,说宋道勋的鸿运在东方之岗,有岗可停。宋道勋听了算命先生的迷津,叫了一艘船向东使去,在靠近东方海边不远的地方,宋道勋停了下来,洗碗时不慎把一把剪刀坠落到河里,宋道勋上岸一问这儿是上岗。上岗是烧盐贩盐的地方,宋道勋依靠收盐贩盐收买盐票获得了巨大的财富。

  周庄没有的故事上岗也有,上岗是烧盐、卖盐、买盐、贩运的集散地,很多人靠烧盐、买盐、卖盐及运盐生活。一根扁担两箩筐,白盐税赋泪两行。烧盐人周年没有衣衫,挑盐人私运盐随时是会毙命的。时代的迁移,大海的东去,上岗已不适应烧盐贩盐。民国初期,政府开始废盐开垦,官吏劣绅们在这改革中想尽法子来愚弄盐民,他们以盐亭商办,滩归商有为借口,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强行购买灶民的灶地,是几万盐民无处安生;这些苛刻的条件还加上一个:就是要盐民们把在这里累死、病死、老死的盐民并埋葬在这里的故人一并带走。无路的灶民们奋起反击,造成九死十一条人命。

  上岗的历史是曲折的,上岗的故事是活生生的,上岗的故事很难说尽的,上岗有很多故事被尘埃覆盖,在上岗,还有一个故事被传说,这就是黑沙井的故事;这故事不太久远,但有点破碎不全。

  上岗东邻大海,靠海,海边的水是不能吃的,这水又苦、又咸、又涩,人吃了会生病。在上岗找一口能吃水的井是很不容易的,能吃的水井是被官府和富人们占着。上岗的百姓们为了能够吃上甘甜的水,大家日夜四处寻找甘甜的水井,在寻找甘甜的水井过程中有一位姓张的书生也参加了寻找。日日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在上岗的西南方找到了一口甘甜水井,当人们喝到甘甜的水井时,贫苦的百姓们个个欢欣鼓舞,这事被土豪官吏们知道,官吏们想用水归官府的办法来处理。盐民们知道水归官府,就是喝水给钱。盐民们急了,盐民们知道,长时间这样下去很难对付官吏和劣绅,盐民们和张秀才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黑墨水倒进了甘甜的水井里,官吏劣绅们见盐民们在黑井里喝着黑水,自然就对这黑井不感兴趣。

  周庄的食品是有名的,万三蹄髈、富安烧饼、富安糕、贞丰袜底酥,这些食品可口怡人;我们上岗也有很多的美食,上岗的薰烧肉、上岗的酱油、上岗的草炉饼、八增糕和四喜饺。上岗的酱油鲜美无比,在整个苏北地区是闻名遐迩的,得过巴拿马金奖。上岗的八增糕是很有名的,以前婴儿没有母乳,市场也没有奶粉,只有吃上岗的八增糕,婴儿吃的好,长得高。上岗的草炉饼,个头大,本色,口味纯香,无包装,无防腐,人人喜爱,是馈赠亲朋好友的佳礼。上岗的薰烧肉更是绝活,用多种食用的香草加上酱油,把薰烧的肉浸泡着,用文火慢烧,不同部位的肉,薰烧的方法不同,薰烧出的肉,美观味香四处飘散,让人闻而涎水欲流,食之肉质香嫩,新鲜韧口,食之欲食,脑海中有那欲罢不能之感

  历史的车轮发出不响又轰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像火车的车轮声,又像石磙碌碡的声音,把人们向前驶去的同时,也碾碎了人们生活留下的原形。人们生活的原形犹如碌碡下的麦子,在历史的车轮下成了尘埃和碎片;人们在迈步前进的同时也留下片片段段的原始痕迹。土改、三反、五反、大跃进、人民公社、四清,这些片片段段痕迹,留得最深、最清澈的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文庙这地方是批斗人最好,最大的地方,成千上万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举着小红旗,喊着口号,大面的旗子,红的、绿、粉红的,插在台前和操场的四周,台上站着一排戴着纸糊的高帽子,低着头,两手后绑,颈前挂着反革命或现行反革命的牌子,在口号声中,在欢呼声中,历史的车轮没有停了下来,在下一个站头,关闭多年的大学校之门打了开来。

  大学校的大门,再也不问谁是谁了,也不审问牛鬼蛇神,革命的也好、反革命的也好、现行反革命也好、历史反革命也好,所以的人只有一种通行证;分数线。

  社会的风雨变了,不在以阶级和阶级斗争要天天讲,年年讲的气氛来刮雨雪风霜,社会的氛围被另一种风气所替代。当大学校的大门打开之后,高等学府首先迎来的是‘才子佳人海阔天空,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天空中有鸿鹄、雄鹰、麻雀、斑鸠等,水中有大鱼、小鱼、小虾和螺蚌,这些霜天中的万类按照自己的志向、能力各主沉浮。改革中,那些嗅觉灵敏的,开始蠢蠢欲动,做生意、办工厂、开公司、买工作、搞中介;让人羡慕的老厂,在计划经济下多少人专窟打洞,想方设法想进的,有国家牌子的大厂,在人们还没有回味过来,在新的车轮下开始衰败。那些留念国有集体大厂的人们在询问难道只有国有集体的厂才会破产、才会资不抵债,而个人的、合资的厂就不会破产,资不抵债吗?时,历史的车轮早就滚过几十年了。

  上岗的南面,在串场河的东边和范公堤的西边,有一段十几公里的贝壳样的沙丘,在沙丘的周围,那土地土质好,长出的东西,好吃,可口,如上岗的扬花萝卜、蔬菜,花生、山芋都是一流的。上岗有句俗语‘买田要买沙夹土,娶女人要娶大屁股。站在上岗再也看不到贝壳样的沙丘,连绵十几里的贝壳沙丘被风雨蚀剥,被历史的车轮碾平,被如蚁般的农民龁掉;如蚁般的农民把贝壳沙丘里的沙用拖车一车一车地拖走,用沙换来了宝贝,再用这些通用宝贝去换回来粮食,衣服,油盐酱醋。

  小小的岗上,容纳不下志高远存者,这些人物,志在四方,他们头也不回,义无反顾地,如候鸟一般,只有在适宜的季节里和特定的时候里才会回家,如春节、中秋,还有婚丧之事方可回来。其实社会上,更多的是如麻雀、斑鸠、小虾、河蚌,螺螺之物,他们没有伟大的力量,没有远飞的翅膀,没有游远的力量,他们只能蹲在祖辈所在的地方,这些人不管时代的疾风暴雨,不管时代怎样的凝重和轻飘,他们总是跟着时代的后面,迈着错落有致,但总慢半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把沉重的足迹留下。

  春天就是春天,春雨就是春雨,无任你在什么地方,高贵的、卑劣的、干燥的、潮湿的,春雨、春风一视同仁地刮着下着。上岗如同一棵倒烂在地的树,在春风春雨中枯烂的树根处有冒出了一棵生机勃勃,根茎粗大,枝叶茂盛的上岗。

  孔雀东南飞,自古东南形胜。上岗在自己的东南方,被如蚁般的农民拖走了沙的贝壳沙丘的地方上,建筑起薪的上岗。风雨如晦,闲言杂语建这么大的医院、这么大的学校,需要多少钱?里面藏着多少贪污?多少腐败?人们清楚地记得,学校想升高级中学,想把靠近学校的一块地方征用下来,学校、政府及其他人员做工作,居民们开始扯皮缠蛋,镇上拆迁的人来了,拆迁的居民们就开始集聚,用锣鼓、面盆,小喇叭,铁桶,这些只要能发出较响声音的东西就会派出用场,敲打的声音会变成战斗的音符,没几分钟在现场就聚集着几百上千的人甚至更多,为拆迁开始抗争。这些也不要怪他们,他们是蜗居在这儿的小鱼、小虾,居民们没有牢食、没有俸禄、没有皇粮,他们不用谢主隆恩, 不看牢头的脸色,他们也不要表现、考核、测评;他们要只要的是钱,心想在一日三餐上,妻子儿女上。他们为口内的食物而忙碌,为儿女的前途、生活而奔波,为一年能有多少收入而精打细算,他们不看,也不需要看高、大、上的目标和远大的理想。学校在,可以让周围居民的住房出租,没有职业的居民可以为学生烧饭,房屋出租、服务学生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就在学校旁边有一家人家,夫人上前,什么事夫人做主,原因很简单,这家夫人可以烧很多的学生饭,丈夫只能做下手。学校动员他家拆迁,他家无论如何也不拆迁,房子值多少钱,一年房租和烧学生饭多少钱。学校走了,他家的计划瞬间成了泡影,一家人分成几处,打工上学。 学校、医院的建筑和其他地方的建筑一样,有钉子户、有红眼病、有坐地要价者;还有鸿儒大论者,说话让你张口结舌。

  贪污也好、腐败也罢,红眼病、钉子户、坐地要价者,这些如一坨屎,让人心烦,心感恶臭;可一坨屎在大麦场上,人们不会因为一坨屎的存在废弃了打麦场而影响到一季的麦收。所有的人都会去铲除这一坨屎,再清除周边乘余的污物,然后再清理一下,人们还是進行着该做的事,打麦晒麦。

  一个要当母亲的孕妇,孕育生命的时候,她的身体要发生诸多的变化,她会停了礼徦(月经)乳房增大,乳头变黑,腰变粗,肚子变大,肚皮上可见有皮纹;她的胃口也会改变,挑食,食欲增加,胃口差,还有四肢无力,恶心呕吐,两下肢水肿。当一个生命从母亲肚里出来成为自然独立的生命时,母亲的身体要经受着分娩的阵痛,母亲的身体会感到虚弱,气喘费力,面色苍白,分娩的下身会流着衣包脱离子宫后所流淌的血和衣包破了的羊水,血和羊水一道而形成了生命时副产物。

  新的生命出来了,出来的生命第一个动作就是大声地哭,大声的吼,人们不知道婴儿为什么要大声地哭,大声地吼,只要声音洪亮就行。

  新的事物和新的生命一样,新的上岗也经历了多年的孕育,她被怀疑过,被揶揄过出现过负面影响,春节前镇政府门前也围过很多人,这不影响上岗的前进,一个新的上岗的产生是必然的。新的学校、新的医院、以宏伟壮观的姿态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上岗的工业园区,国道、省道,南来北往,东行西驶的车辆、行人很远很远就可以看到。车站、国际酒店、超市、新区小城、多小区的组合,一个新的上岗市区日里悦目舒心的市容建筑,夜里分分秒秒闪着的霓虹灯,五颜六色地组成国家重点不夜小镇。

  作者简介:

  戴扣成,男1958年生,江苏省建湖县上冈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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