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已经八十四岁了,母亲也已八十有余。二老虽然看上去矍铄如常,但时间的厉风,已将二老的面庞刻上了岁月的印记。然而这个印记早已在提醒着孩子们该做一个好儿女了,可孩子们总也做不成好儿女,理由还很多——通常还就是那三个字:工作忙!
一说到忙的理由,父亲那毫不责备的表情和微笑总是给我创造了很大的时间条件,心灵上给了我很大的宽慰,于是我也便心安理得地尽忙自己的事情了。
常常三周一晃就过去了,又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咫尺之遥,我竟然没有踏进家门一步。而当我有电脑之事要向父亲请教时——他是一位电脑专家,就立即拿起电话向他求教起来。而在这时,父亲也没拿题外话来打搅我,不仅如此,还在他那温和的话语中,让我看到了他平日最慈祥的微笑。
而当我回家时,看到安静的家中,父亲要么埋在一张张摊开的报纸堆里专心看报——他说,他能将国际时事讲一个透;要么在电脑前认真地查询知识——父亲的学习劲头是相伴他终生的,是他生命不息、终生不止的,是我们子女无可比拟的——离休二十多年的八旬老人,还仍觉得越学越觉得自己不足,越学越感叹知识的重要,越学越明白生命的意义,越学越懂得充实地过好每一天,是对生命最好的珍惜。他强烈的求知欲和每日的勤奋不怠,是他丰富的内心世界和从容的精神生活的动力——尽管他患有冠心病,尽管他生活依旧质朴。而他至今头脑灵敏,思路清晰,思考力依然缜密,谈吐依然敏健,就是他这位老人精神健旺的一个写照。特别是他渊博的知识,学者的风范,依然让子女从他那里学到许多品格并不断贯彻于人生当中;多年以来,他已成就了老年生活的一种高度。
回到家,我还常常带有自己的任务。由于家回得少,母亲连收拾碗筷都不叫我做了,而父亲遇到了一个能够沟通说话的人,于是也不愿叫我去做家务,觉得可惜了说话的机会,而我心里却总是有着一肚子的事,容易 “身在曹营心在汉”,便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点家务上,而是想向父亲尽尽义务——和他说上一个时间段的话,感到更有价值。
一日,当我很快起身要离去时,在父亲一贯理解支持的微笑中,我悠忽看到了父亲脸上闪过的一丝无限的眷恋。这一丝,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撼动,给我了一记无言的鞭策,给我透露出做女儿一直以来忽略的不去读懂的一本父女亲情之书。迅即,我感到了肩上的责任;迅即,我感到了老人的需求——一种强烈而一直克制不露的对儿女情感的需求。由此,我也感到老人是老了,而我也到了该明白老人对儿女情感依恋的时候了。面对送我来到门槛的老人,此时此刻,我顿时变得感情温婉起来。
至今,老人的目光,仍让我不住地对平时缺少体恤的态度反省起来,让我回头感到我不是一个好女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否做一个好女儿,虽然我已经立志今后要不同地对待二老——真正地常回家看看、常同父母谈谈;但我立志今后要做一个好女儿,在常回家看看、常同父母谈谈中,给予他们最纯真的微笑、最慈爱的话语、最温婉的感情,并用一颗真诚的心,去同他们交流家事、国事、天下事,不仅让他们努力回归到一种被尊重、被需要的人性价值上来,而且还让他们感到孩子回来了,又回到了他们身边,回到了老人守望已久的感情家园,就像儿时的孩子回到他们的怀抱里一样,让他们感到家园里仍有那弯弯的小桥和小桥旁那童年的阿娇———尽一份女儿的反哺之孝!
(黄之翊,原名毛进云,女,本科学历,高级职称,正科级干部,职能科科长,在河南省中医药大学附属驻马店市全国三甲中医院从事行政管理工作。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散文诗研究会、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大型文学刊物主编、副主编等,在国家级、省级等多家知名文学刊物和报纸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和长篇通讯等。出版诗集等专著。有散文作品被重点大学中文系和新闻系教材收录。在全国文学大赛中,多次荣获诗歌创作特等奖、金奖、一等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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