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
毛志成
西汉初建时,开国皇帝刘邦原本文化水平就低,加上绿林习气十足,当了皇帝之后仍习惯于与手下的人一起乱说乱道、你争我吵。后来,有个前朝(秦朝)的“待诏博士”来到刘邦的面前,此人名叫叔孙通。这位博士对刘邦说:“皇上,今天您当了皇上,不讲尊卑贵贱怎么成?我来帮您定个规矩,保准您取得绝对权威!”
叔孙通弄的这套规矩,叫做“朝仪”。起初刘邦对这一套既复杂又麻烦的规矩不感兴趣,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爱干就干吧!”殊不知,叔孙通起草了朝仪之后,让很多人演练多遍,随后在刘邦的殿前一演示,情况顿时大为改观。根据朝仪,皇上刘邦高高在上,台下人一律跪倒。无论文武,按照级别,依次站好。这时,刘邦才慢悠悠地坐着龙辇来了。刘邦一出现,台下便“呼啦啦”跪了满地。
刘邦感叹地说:“今天我才知道当皇帝原来是这样尊贵,这样痛快!”
什么是朝仪?无非是皇帝架势、臣仆架势的一种强化!架势即架子,皇上有皇上的架子,官员有官员的架子。官员在皇上面前,那种架子就是跪拜式的、匍匐式的软架子。一转眼见了平民百姓,摆出的往往是昂首仰脸、鼻息如虹式的硬架子、冷架子。
“架子”之多,即使今天也不难见到。
架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都无非是虚假之物、浮奢之物、松软之物的一种空壳而已,或像侏儒常常借用的梯子!
“架”中最值得尊重的是骨架,即人的精神支架、道德支架或知识支架、才艺支架,等等。此外的各式架子,包括建筑物兴建时必用的脚手架子,最终是要拆除的。若是空架子摆上八年十年,什么实际的建筑物也没建成,定会赞者少而骂者多。人也一样,无论是物质性的人还是精神性的人,瘦弱得过甚,光凭一副虚架子硬撑,强充巨人,有谁能认同?
摘自《今晚报》
一生要交多少学费
王开林
我们一生中究竟要交纳多少学费?答案是,或多或少,因人而异。有的人只交纳了一小笔学费,就学到了海量的人生智慧;有的人交纳了一大笔学费,却终归是白卷英雄。因此多交纳点学费没关系,只要你能获得足够的教益,增长经验,增长阅历,增长悟性,以利自身,以利他人,以利社会。
只有什么事情都不干的人才不会犯错误,同样的道理,也只有什么错误都不犯的人才不用交“学费”。依我看,除了少数几位躲在尘封的古书里指手画脚的圣贤之外,几乎所有人的成长过程都是一个不断犯错和改错、失误和勘误的过程,交费项目之多,交费额度之大,确实令人咋舌。
一个人要在社会上讨生活,必修的科目可不少,比如你要学习如何在老板或上司面前表示谦逊而又不贬损尊严,如何与同学、同事、同行公平竞争而又不伤及和气,如何赚更多的钱而又不触犯法律,如何出更大的名而又不招致非议,如何当官才能留下好的口碑,如何办事才可避免坏的结局,如何绕开陷阱,如何把握机遇,如何识破天花乱坠的谎言,如何戳穿瞒天过海的把戏,如何追求快乐,如何珍惜幸福……这些显然都不是一学即会的科目,许多人终其一生,交了一大堆学费,也只学到皮毛常识,可想而知,他们的人生前景将很难有什么显著的起色。
翻览历史黄卷,仍有大大小小的人生悲剧在我们周围一幕接一幕连台演出,似乎永远都没有歇气冷场的时候。你瞧,某些老实人把学费交给了巧舌如簧的骗子,恨之何用?某些纯情女子把学费交给了辣手摧花的“情圣”,悔之何及?某些业主把学费交给了食言而肥的开发商,轻信何深?某些股民把学费交给了暗箱操作的大庄家,猛醒何迟?你再瞧,某些贪官乱交学费直交到锒铛入狱,某些罪犯乱交学费直交到奔赴黄泉,某些赌徒乱交学费直交到倾家荡产,某些嫖客乱交学费直交到身败名裂。不少人真可谓活到老,学到老,经常旷课,不断留级,学费直交到两腿一伸,双眼一闭,账单竟开出几公里长,看一眼都会令人惊出一身冷汗。
勇者百战必定受伤,智者千虑难免有失,一个人在社会上中了刀,挨了棒,吃了亏,受了骗,输了筹码,丢了山头,打掉牙齿和血吞并不可笑,多交了点儿学费也没必要自责到痛心疾首,关键是你要长记性,长眼力,长经验,长觉悟,别把教训的雪球越滚越大,别被痛苦的五指山彻底压垮。脑袋偶尔进几次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期进水,最终将脑袋瓜子完全沤坏了,没有灵丹妙药可治。
把学费交给谁才能学到真才智、真本领和真功夫,才能让自己的学费落到实处,不打水漂?我认为有这样几个相对可靠的交费途径:一是把学费交给确确实实拥有人生智慧的古今中外的贤哲,从他们的诗文著作中学习养护心灵的要领;二是把学费交给饱经沧桑的过来人,他们的人生覆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三是把学费交给自己的良师益友,听取他们充满善意的忠告;四是把学费交给成功者,学习他们的奋斗精神和处世经验。有时,你少买几次彩票,少打几次麻将,少去几次歌厅舞厅,少喝几瓶高档白酒,总之少去瞎折腾几下,这笔学费就省出来了。学费可高可低,视各人的禀赋和遭遇而定。
摘自《北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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