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境内的辽河边上有个地方,叫奈曼旗——北部靠近辽河,“三北防护林”从境内穿过。在这里,夏天可以看见一排排的树,郁郁葱葱;冬天里层层叠叠的枝枝杈杈,直上苍穹,它们在困境求生、逆境求进。
奈曼旗的土地大部分属于沙地,绿色与绿色间、绿色与天地间留有空白,有种水墨画的意境之美。独特的环境和气候,形成独特的饮食结构。
奈曼有一种小吃,属于“零食”,是用白菜叶子包裹起来的吃食,简单、不起眼,却跟当地的干咸菜疙瘩一样有名,叫“菜包”或者“饭包”。 那么,这种用白菜叶子包成的美味是不是很简陋呢?
草原沙地上长出的白菜,绿如翡翠,向上又向心的叶,片片争气。被太阳晒了一阵的菜叶子,是菜包的主要原材料。菜包制作也很简单,铺开两三张菜叶,抹上豆面酱,放适量的香菜、葱段,倒上饭,然后把菜叶下边往上折叠,包住“内容”,再一左一右,两折一卷,捧在手里,就成了。翠玉般闪着光,忍不住咬上一大口,牙齿齐刷刷地切下菜包顶端的参差叶面,满嘴都是清苦中的香甜,香甜中的清爽,就好像品尝风雨过后的阳光,别有滋味。
菜包所用的食材都产自丰茂、迷人的科尔沁草原边上,此味中的奥妙不言而喻。我甚至疑心:在食材种植、成长、结果的过程中,那丰富晶莹的沙粒过滤了水,水色又浸染了生命的绿,才使这种小吃有着独特的天然之气、雨露之香。
玉米也是這小吃的食材之一。到了秋天,玉米秧上的叶子黄了、打卷了,正好突出长在挺拔秸秆上的果实,我们管它叫“玉米棒子”。好像谁都挡不住玉米棒子掀开“头巾”出来晒太阳。看,那金黄耀眼的玉米粒,个个饱满充实,那是阳光的积累,风调雨顺的结晶,看着就喜悦。正宗的“菜包”包的就是这种玉米加工成的“碴子饭”。
通辽地区的饭店里是不卖菜包的,取而代之的是名叫“大丰收”之类的菜,内容是萝卜、白菜、黄瓜、葱什么的,切成一盘,再搭配一碟子酱。想吃菜包,可以到奈曼旗的车站前。那里,有几个常年都在的小商贩,推着小车,或者挎着篮子卖“大菜包”,吆喝着“菜包绿,饭包香”,就地加工、就地吃。这样的吃法,不太好看。因为吃不好,嘴巴周围会沾上米粒或者酱;吃完了,也没地方漱口。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找个店家,要些最基本的材料,自己做菜包。别怕做不好,奈曼每个人都会包菜包,师傅比徒弟多。
爱吃菜包,更爱绿油油的菜畦。菜畦是有灵魂的。只要有机会,我就常常坐在菜畦边上。望着那扑面而来的绿,心里不由激动、冲动和感动。想着那碧绿的菜叶上,肥大或者弱小的菜青虫,悄悄地爬到叶面背后,为化蝶而吃菜叶,吃得比人还起劲儿。因为生命的可爱,想到这样的场景就开心。这样的菜叶,没有农药、没有污染,干净得像那虫子透明、晶亮的小身躯。
恍惚间,回到美好的日子里,吃一口菜包,望一眼天地,笑眼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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