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漆巷残灯,星月渐沉,人影迷离,风雪依稀。我幻想自己是卡夫卡笔下的K,独行于暗色的城堡墙下,任由影子被剥离身形,在深雪上拖得无限长。我叩着那扇沉重而有潮气的木门,从深不见底的回响中只听得到绝望,像是聊以自慰,我转而凿着冰冷的墙。
我从未想过要定义自己为如何如何的人。在我看来,给自己钉上一长串马蹄铁似的定语,其作用无外乎便于他人了解自己。然而,世上又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笛卡儿如是说,“我思故我在”。我不需要定义,我需要洞悉真正的自我。
这是个如人饮水的话题,答案只能冷暖自知。他人眼中的我,或许被塑造为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或绝对的批判者,我不敢苟同。康德的唯心主义哲学告诉我们,我们每一个人迷失在先天认识形式的雾霾中,你又怎能感知到笑声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素来不善言谈,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任书页上一行行絮语将我引向一个个莫名的向往,例如青春的遐想、人生的意义。我对深邃的事物永葆渴望,直到深邃让我陷入混沌,渐渐模糊了眼前的路。
巷子又窄又长,我用早已锈迹斑斑的钥匙敲着厚厚的墙。在生活中,我是孤独的赶路人,在他人怪异的端详下不得不装在套子里;在思想上,这种冷寂感更如针刺一般,砭进我的每寸肌肤,蚀进我的每兆细胞;在深夜,满城风雨中唯见一灯如豆。我埋在桌上,仿佛听到身体内部某种破碎的声音。我是囹圄中的面壁者。
我不愿做沉默的羔羊,喉咙却如吞了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看到远方孤星迢迢,被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竭力涂抹开来,似油画上故意晕开一笔,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
活在当下,我不愿做空喊口号的幻想家。加缪有云:“重要的不是医好伤痛,而是带着伤痛生活。”在“美丽新世界”到来之前,我不该做忧天的杞人。生活仍要继续,在尼采高呼“上帝已死”后,世上再无笔直之真理。我将脚踏实地,披荆而行。
易卜生这样描述他眼中的世界:“像海上撞沉了的船。”但他随后又说,“最要紧的还是救出自己。”我目前最大的責任就是把我这块材料铸成器。“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我坚信囹圄之上有蓝天。世界就像是一个广场,自由在高处。当你能超拔于时代的苦难之上,人群之上,以自己内心的尺度衡量人生,你才可能是自由的。
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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