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课都半个月了,我才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到北京的飞机。去班上自习,他的书没有搬走。我的心又是激动,又是担忧。这个长寒假,我并没有忘记他,甚至在梦里也不曾忘记过。我担忧的是他选择了留在我身边,心里却未放弃。我可以不去在乎他怎么样,可我在乎我自己的感受,我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要割开时又痛不欲生。
后排的几个女生说王永圣等到我回来时,脸上才肯露出笑容,才又回到了以前那么爱哄女生的本性,我没来,他便天天在位置上等着,呆着不说话。但她们绝对不知道王永圣在追我的,毕竟我对他总是热嘲冷讽,他对我又是毫不留情的暴打,谁也不会怀疑爱情会降到这两个千死不和的人头上来的,而我们两依然还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关于那封情书的事儿,他只字不提,我也若无其事,彼此心照不宣吧。
这学期他爱学习多了一些,经常都出现在我旁边了。于是他优美的歌声,忧郁的感情,在我的心里形成了第七印象。我很喜欢他的歌声,很喜欢他唱歌时投入的感情,喜欢他唱歌时痴痴的看着我……以后只要学校有活动,我都要去看一会儿,因为他要唱歌。我在台下鼓励他,欣赏他,他在台上对着我唱着,微笑着,我知道那些微笑和歌里的感情,他都是送给我的——“没有承诺 却被你抓得更紧 没有你 我的世界雨下个不停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想忘记你 但是 回忆 回忆 回忆 从我心里跳出来拥抱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你让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台下的男男女女叫唤得耳膜都快给我震破了,我亲眼看见了好多女生唰唰的在流泪,亲耳听到好多女生对着他狂喊:王永圣我爱你,我爱你……她们捧他就像捧个明星那么热情。歌唱完之后,女生们一窝蜂似的奔上去要和他握手,和他拥抱,和他拍照片……他不厌其烦的应酬着,眼睛却是看者我的。在这种公众场合我总是不接近他,他的歌声那么成功,我心里的欢喜的幸福却是那帮拥抱他的女生无法体会到的。他就是我的黑马王子——第八印象!
陶醉在他的歌声中,我感觉自己就是在享受爱情的甜,在那一刻,我总想为了爱情,我真的可以不顾一切的外来压力的,我甚至心甘情愿和他一起过平凡清谈的日子。只是歌声总要结尾的,显示还还是会向他向我压来,逼着我清醒,理智,一点一滴的承受着不敢爱的苦!我知道我在折磨自己,同时也在折磨着他,他眼里掩藏不住的痛苦和无奈我怎么会不解呢?他让我心疼,我想给他爱,却怕他以后承担不起,或是有一天他根本就不屑。失败的初恋常常都在提醒我——门户也许不重要,可他是个男人,他的自尊更重要。
他不让我听MP3,MP4,而他的MP3里全是我爱听的歌,他一首一首的学会了,便唱给我听,还得意地说:“我的爱人可以省很多钱,不用买MP3,MP4,随身听这一类的,因为有我在她身边,我就是她的MP3,MP4……她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这些他自以为是经典之谈的话时常在我耳边响起,我说自恋狂是他给我的第九印象。不止那样,他每换一件衣服,每换一个发行,每换一双鞋带,都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翻,非要等到我点头称赞才肯罢休。他不停的问我感觉他人帅不帅,感觉他人好不好……当然我都是违心的在损他,其实他完全不必问我的,因为数不清的女生跑到班上来找他要手机号码,数不清的女生晚自习是隔着窗玻璃偷看他……我慢慢的明白了,女生们背地里讨厌他,是因为他的冷酷无情的拒绝;男生们看他不顺眼,是因为他不经意的就诱惑了别人的女朋友,他们嫉妒他。自然我也觉察到了众女同学的羡慕或凶狠的目光,因为她们的黑马王子只肯受我骑。
黑马对我再温顺,我依旧不能领情,依旧像从前那样损他,有时我甚至想激起他的恨意。我觉得我可以爱他,他就是不能来爱我。
我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却感觉桌子动得厉害,低下头去看,发现正是那匹黑马,他弓着身子用手抹他呢白色的运动鞋——已经黑的和他媲美了,“你白痴啊,这样就能干净吗?回宿舍去用洗涤剂一洗就白了!”我觉得他幼稚得像个小孩子,居然用干干的手在搽鞋。“你借我一块橡皮擦行吗?”他在恳求我。什么?我郁闷死了,他居然妄想用我几十块钱买来的橡皮擦去擦鞋,晕死我了!“你擦它有什么用啊,就像你一样,从内到外一片漆黑,是本质的东西——擦不白的……”他气得要爬上来楸我耳朵,我做好了准备,他却由于激动,蹭起来时把课桌也家在了头上,然后又重重的摔了下去,引起哄堂大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在用心的看书,只是他的牙齿咯咯作响……
“……万里河山,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我唱得满腔热情,“你还想再活五百年呀?”我问他。“怎么拉?”他不解地问。“依我看,再活五百年,你也还在自考,照样一门不过,还不如早点死了强!”捅到了他的痛楚,他起身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满身是烟味儿然后他告诉我,来这个学校两年了,几乎不过问学习的事,只知道疯狂的谈恋爱,有一段时间因为失恋了很痛苦,甚至认识一个女孩儿就去追一个别人都以为他有神经病。也对很多女孩儿做了许多不负责任的事情。除了谈恋爱,就是学生会的事情,还有他那帮狐朋狗友……他说他的痛苦太多了,却从没有人从内心去理解过他,其实堕落非他本性的,坐到我身边后,一种莫名的安定征服了他的浮躁。
有时候,明知道飞蛾扑火的事情干不得,而我却压抑不住自己想去感受一回当飞蛾得到光和热时的幸福,为了那点光和热,我也愿意牺牲自己——黑马的自白。
被爱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一份不敢接受的爱情,进退两难,却让我受尽煎熬——我的自白。
我们班有个很时尚的女孩儿,小惠,来自大草原。我发现她和我一样也不爱和班里的人说话,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沉思着自己的事情,我想她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儿,黑马又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孩儿,所以他们……
“黑碳,”我拉过他,指着小惠“你看,河对面挨窗边,第四排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他看了一眼,“还行吧,长得不错。”说完又一头扎进了音乐世界里。既然他都点头了,我想应该还满意吧。于是中午一下课,我就去拦住了小惠,开始了悄悄话,黑马自然是不晓得我在搞什么鬼的,我对小惠的开场白是这样子的:“小惠同学,我同桌某某某,他仰慕你已久了,很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她当然对这样的暗示不亦乐乎啦,连连拍手叫好,丢了女孩子应有的矜持。
“黑碳,你看河对面那个,叫小惠——”我又拉他转过头去看“她给我讲,他很想和你做朋友,和你谈心事,只是不晓得你……”他瞪着书好一会儿才勉强的答应了我。于是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一对新人即将在我的手下打造出来了。我死缠烂打的去轰他,要他去主动找小惠说话,毕竟小惠是个女生嘛,怕羞的……经过长时间的磨合,黑马扭扭捏捏的朝小惠走过去了,我也觉送了口气。
开始他们似乎还有点生疏感,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黑马就坐在小惠前面的位置上,他们之间的白纸条有节奏地飞上去,飞下来,又飞上去……不出半天的时间,黑马那本厚厚的草稿纸已经牺牲了。我看着他们却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呀?”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你不能和人家好,还不允许别人同他好啊?自私吧,难受了吧?”回宿舍躲舍友们喝了点醋,酸咪咪的,和我的感觉一个味道还是。
他们两聊得挺投机的,至少黑马没有气得抓狂,至少小惠没有像我那样被打得满地找牙去。这两天他已经乐得没时间来管我的死活了。只是偶尔会收到他传过来的挑衅的目光,我尽量的低着头,少去看他们的融洽,少去听他们的笑声……后排的女同学阿芳已经提醒了我几回了:小惠小惠真实实惠,五十块钱就可以睡!这句话在班上后面那群男生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好多关于她的丑闻。看来我把她看得太简单了,这样子下去只怕她会把黑马耍得团团转的,而最后黑马又不免再挨上一刀。我知道他已经够苦了,怎么忍受看他还受我的折磨呢?后悔,内疚……
他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儿,百忙中回来上自习了。我忍不住醋劲问他:“和小惠字一起感觉还快乐吧?”“是啊,她挺温柔的,而且我觉得她很天真,很纯洁……”看他一脸的幸福,我直想哭。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境——是想把他从火坑里拉出来,还是不想看到他和别的女生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添油加醋的把小惠的丰功伟绩统统给他说了一片,然后再劝他别给小惠来往了。“哈哈哈哈……”他笑得很爽朗,很夸张。“我还以为你真是块铁融化不了呢,终于良心发现啦?”我很是不解,因为正等着领死呢,“你那点儿小奸诈的手段,我还看不明白呀?”瞧他说得多得意,“小惠是什么样的狗屎,我们男生比你们女生清楚,还在我面前装清纯,装天真。不过,陪她玩了两天……”他从废纸蒌里翻出他们写的纸条给我看,啧啧,征服男人,她果然有一套。小女子佩服佩服啊!
那天,他跟我长谈了一次,从他的家庭,亲人,到学习,生活上的事,特别是在爱情和朋友上栽的跟头,令他最痛苦,最不想抬头看天。他算是对我敞开了心扉,我也对他讲了我的初恋,失败的爱情,有多无奈,多悲哀……
我没有给他讲这学期上完,我就要和大学say bye bye 了,我没有对他讲。只是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对他冷嘲热讽,因为我了解他的苦,只有我了解。在学校的最后两个月里,我决心在学习上帮助他,让他从学习中找到乐趣,找到信心。
我跟解说<商务交流>的灵活性,我一笔一画的帮他把<企业组织管理学>的重点,难点圈下拉,我不停的提醒他<商法>要心平气和的去背,不能出一点差错……他的普通话标准,英语也说得棒,休息的时候,他就帮我纠正,教我如何发音,每天早晨六点钟他就等在女生宿舍楼下,接我去广播厅听英语。那段时间天气不好,早上老下雨,别人都满腹抱怨,我却感谢老天给了我机会——虽然不能享受他的爱情,但躲在他的伞下,看他那么小心的替我挡着雨,生怕湿了我,其实我已经够幸福了。我不想求太多,往往你寄予得越多,你的失望和痛苦就越多,我明白,我知足。
所以我只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最后时光,没有他女朋友的名义,却似女朋友的身份。
两天的考试,他都自信的走出考场的,我比他更欢喜,因为我的努力实现了。悄悄的买了一盒他最喜欢抽的烟塞字他的书包里,烟上附了张纸条是给他到别的。他并不知道我就要离开他了,还在幻想着下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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