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曾经拥有正在拥有和将要拥有的一切,我将永存感激之心。从小很少得到父母的夸奖,我对别人不善表达赞美和欣赏,我也很少感到别人对我特别的关爱。
我觉得自己不漂亮,得不到赞美很正常,天生就该受到忽视,被人遗忘。对着镜子我不自信,虚荣心却潜伏在内心深处。
平时我除了上班的衣服就是体恤牛仔,很少穿女人味的性感衣服,有一次我穿了一件玫瑰红的吊带长裙准备参加同学聚会,他见了我说“衣服穿得有个性品味”。我才明白身为女人的自己是多么需要被认可。
他对所有人所有的事都很宽容,说话的语气那样温柔,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他都微笑着提出。我离开医院去温州帮助老公经营服装公司时,他说“我们不舍得放你走,女人以家庭为重,可以理解,家庭很重要,但永远不要失去自己。”
他说我文笔好,同事们都说我是他的秘书,他说我重感情重家庭,属于非常中国的女人,非常“旧中国”。有时候他会发非常浪漫的短信给我,他那粗犷的外貌下有一颗温柔细腻的心,我禁不住微笑起来,这样特别的人。
科室里偶尔一起出去吃饭、爬山、郊游,他说护士很辛苦,要犒劳犒劳,每次夜班时他过来看病人都会带些饼干、香蕉之类的零食给我,有这样的一个人始终关心自己,感觉真的很好。
他和我都是北方人,又同时到浙江当兵南京上学,他成绩很好,又聪明,本可以留在杭州或去上海,但是他说这里发展的空间更大。
他的确是个工作狂,每天7点准时到办公室,每晚9点回家,提早半小时上班,推迟半小时下班,没有周末和节假日,他说他是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自北方的男人。我一直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是那种我感觉很亲切的人,象兄长一样。
有个周末他请我们吃韩国铁板烧,还有好吃的泡菜,他自己亲手烤面包,抹了果酱递给我们每个人,他给我们播放他去海南、甘肃、四川参加会议时拍的各地的美丽风光,他真是个不一样的男人。
晚上他家的夜景很美,可以吹到海风,阳台上铺着细碎的鹅卵石,光脚踩在上面感觉又痛又舒服,我十七岁离开家,很少感受家庭的温馨,他喝了很多酒,酒醉后说了许多他平时不说的话。
也许是那次以后,我下定决心,请了三个月假去温州解决自己的问题,丈夫是不会回来的,因为那里有他的事业、朋友、父母,而我要么学着在那里一切从头开始,要么放弃婚姻回到这里。
他说这很难选择,爱情、婚姻、工作、生活都很重要,缺一不可,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说“只要你过得好,我只要你过得好,在哪里都一样,现在通讯交通如此方便,即便不方便要辗转十次飞机我以后也会去看你。”
和他同事十年,感觉和他在一起似乎已成为习惯,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么辛苦的工作我居然没有放弃,当然是因为他给我的关心和快乐的缘故,走之前我每次见到他都会说谢谢你,他都笑而不答。
我知道他会一直关心我,他说对自己的妹妹也没有象对我这么好,他对我一直象对孩子一样,他知道我爱吃的食物是蜂蜜和水果,我喜欢的颜色是桔红,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和关注我,但是我不能再和他做朋友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很难有长久的真正的友谊,应该离开的时候就要离开。
我会想念他说过的温柔的话,赞美的话,关心的话,鼓励的话,他要我多写文章,他说你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会坐在家里的,他要我把我发表的东西复印一份他帮我备案。临走的时候他每次看见我就问“你还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他买来滕筐装了一套典藏版的中外名著送我,全是关于爱情的作品,他说我会用得着,爱情也是需要终身学习的,好象我不懂爱情似的。我煮了最经典的水煮鱼请他吃,边看菜谱便操刀,他说“职业妇女煮的饭难吃死了”,看我失望,又补充“水煮鱼例外”。
跟他一起所有温暖亲密的感觉我都会永远记得,他说这是最后的晚餐,以后,没有以后。我和他之间当然不会有爱情发生,因为我是很“旧中国”的女人,但是应该是一种深刻的人际关系,有时候他真让我觉得感动,他身上那种率真的个性和自然的孩子气让我觉得轻松,身边是没有几个这样坦然相对的人。
上飞机前他还在感叹“你文章写得好,心眼又好,人长得又漂亮,怎么没人喜欢呢,还要千里迢迢去追老公?”我说“以后就有人疼有人喜欢了。”我微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2011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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