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谋杀的挂钟
□小乔公子
那天,在办公室听见一向脾气挺好的李科长在楼道里骂街。据说,他把电池耗尽的挂钟放在厕所旁边的洗手台上,想方便回来之后把这个闹钟冲洗一下。谁知,他一出厕所门,就发现挂钟倒扣在旁边的垃圾桶上。他将挂钟翻转过来,发现挂钟的玻璃面都已经碎裂,里面的时针、分针已经被砸得扭曲。等他骂累了,有人提议他到保卫科去调取一下楼道的监控录像。
通过查看录像,他发现直接接触过挂钟的有两个人。一是负责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小赵,二是楼上刚考试录取来的大学生小祖。
李科长让我把两个人约来谈话。
小赵怯生生地说:“我来打扫卫生,发现水池子边上有个钟。在我们老家,除了在墙上,在别的地方看到钟是很不吉利的。而且,它占着台面那么大一块儿的地方,我也没法打扫啊,我就把它放到了旁边垃圾桶的盖子上。对不起啊,我擦完之后忘了把它放回去。”
李科长说:“没关系,我不小心冒犯了你们的禁忌。这个是我不好,请不要放在心上。”
小赵感激涕零地走了。
一会儿,小祖也从楼上下来了,只不过脸上的忧郁超过了惶恐。
李科长问他是不是生了啥病,他说:“没有。不过,不瞒您说,我女朋友前天晚上刚跟我分手。分手的时间,我清晰地记得就是您那个钟停止的时间—9点20分。我下来上厕所,看到了垃圾桶上的钟的这个时间,它刺激了我,而且还是个垃圾。于是我就重重向它砸了一拳,把它的玻璃面给砸碎了,还在我手指头上划了个口子。我觉得这是让我难受的垃圾时间,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李科长便从抽屉里拿出两条创可贴说:“谁没有年轻过啊,我当年和姑娘分手的时候别说是挂钟,就是马路上的大卡车都想踹两脚。不过希望你们的分开是暂时的,实在不行了,我再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小祖脸上的愁云一下消散了不少,连声道谢地昂首迈向了人生的新征途。
没几天,李科长的墙上就挂上了崭新的钟,还是办公室主任亲自给安上去的。办公室主任私下跟我们说:“老李这是跟我提意见呢。前一阵儿,他就说墙上的钟走得太慢,而且还很费电,让我给他换一个。当时我手里就一个钟,正好要给局长换,所以就没给他。这个钟,他其实本来就要扔的。那段录像我完整地看了,之前还有一段视频。老李拿着钟走到垃圾桶边,已经把垃圾桶的盖子打开准备扔了。但是这时候,局长好像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可能意识到了不要给领导留下浪费的印象,于是顺势就朝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然后把挂钟放在水池边上,进厕所去了。剩下的情节,自然是他很希望发生的。”
一个新来的小女孩说:“办公室政治好复杂啊,一个坏的挂钟也可以被这样‘谋杀’掉。”主任倒是幽幽地说:“还好,老李成全了自己,也没伤什么人。”
(原载《三联生活周刊》 河南李金霞荐)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