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凯

　　改变命运

　　□张 凯

　　古城淮源，自古以来，深受儒家和道家文化的熏陶，养育了一方颇具深厚文化底蕴的子民。李昌仁便是其中的作家之一。

　　改革开放后，李昌仁丢掉铁饭碗，到海南岛捞金。上岛后他就好像到了猴子发情季节，性情老实持重的他，一反常态，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放射着求爱的信号，激动得像喝了两斤老烧酒，张张狂狂摇摇晃晃，完全冒着酷暑，根本不顾死活地将那些热烈诱人的信号在海南纵横交织，形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于是，仿佛他突然吹响了爱情号角，网里网外的那些鱼们闻声而动，疯狂地朝情网中心靠近，再靠近。李昌仁为了爱情，日奔波，夜伏案，他完全像朝圣的信徒一样，哪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也在所不辞地朝爱的方向艰辛挪动。他的辛劳，他的付出，终于有了收获，在海口买了房，购了车，步入富人行列，也加入海南作家协会，成为名副其实的作家。

　　正当李昌仁事业如日中天时，一位很漂亮很有品位的女子汪帧，将爱的绣球抛给了他。汪帧敬仰他事业有成，崇拜他妙笔生花，但更佩服他一个离异的男人能把儿子教育得十分出色。他们欢欢乐乐过了五年，也有了他们的儿子。正是因为有了儿子，他们之间才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这音符来自他们儿子的身世。

　　八年前的除夕，一家人正在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汪帧的母亲对他俩说：“我想带外孙回老家过一段日子，一是离开老家也好几年了，想回去看看；二是把外孙带回去让亲友们认识认识。这样你们小两口也能更好地做生意。”李昌仁原本就是个孝顺的女婿，听她这么一说，就答应道：“那好啊，让汪帧送你们回去，我明天就去给你们买机票，等过了元宵节，再让汪帧回来。”年初八那天，李昌仁把他们三人送上飞机。几天后，李昌仁接到一笔大的业务，准备付定金时才发现，公司账户上只剩下不到四千元钱。此时的他，如五雷轰顶，他意识到自己将彻底失败，彻底败在“最毒妇人心”这句名言下。

　　改变命运的李昌仁，不再像过去那样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一个遥远的呼唤向他体内注入力的电流，这电流使他激情膨胀，他要朝那遥远的呼唤奔去，去唱歌去快乐去将那鼓胀的激情尽情宣泄。每天被电流冲击着的李昌仁，在写作上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再次改变命运的李昌仁直起了腰杆，感到面子也宽了，于是邀了十几位童年伙伴，相约虎年春节在老家相聚。

　　虎年正月初五那天，二十来位从老家走出去的伙伴相聚在李昌仁家。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脸红耳热，话多起来，主人李昌仁提议说：“各位发小，俺们都出生在瓦四村，现如今，我们都在外面混，当然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精彩也好，无奈也罢，今天统统不提，每人都说说回家过年的所见所闻吧。”

　　陶广喜说：“我堂弟，十五六岁闯深圳，现在大小是个老板，在那里买了两套房子，年前还买了一辆宝马，别看我在新西兰做参赞，却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他混得比我强。”

　　二呆接着说：“我妹妹初中没毕业，就去了惠州一家珠宝加工公司打工，大前年回到淮源加工仿古玉，不但买了比亚迪，还买了房子，回到瓦四村盖了一栋乡村别墅。而我呢，虽然师范大学毕业，文化倒是有吧，至今还住在以前学校分的房子里，别说盖别墅买汽车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掂量着自己，比着别人，惘然了。

　　李昌仁的邻居年恭维，小时候的“年万恶”，如今的慈善家、“破烂大王”说：“我念了半年初中就去流浪，睡过马路，偷过馒头，卖过糖球，捡过破烂，现在票子车子房子老婆孩子啥都不缺，就一心想弄个什么官过过瘾，但肚里就是没有墨水，就连女儿都嫌我大老粗。”

　　村长毛高说：“我两个孩子初中毕业后，他们就去南方打工了，现在也是小老板，一年赚十几万是小菜一碟，有的大学生连工作都找不到，还有啥意思？”

　　华平抢着说：“现在养孩子也是一项投资，投资总要讲究回报吧，人人都看到窍门了，这些年啊，瓦四村几乎没有上大学的了，其他村也一样，能赚钱就能娶到媳妇。”

　　听了大家的所见所闻，他们都纳闷，这社会咋变了呢？变得一塌糊涂，便埋怨道：“我们一肚子墨水怎么就倒不出来呢？”

　　李昌仁的父亲—退休的淮源一中校长，不紧不慢地说：“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混得比你们好，难道你们不知道，华人首富李嘉诚有句名言，知识改变命运？”

　　是夜，众人皆醉，但又都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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