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的心愿
□[美]亨利·斯莱萨 著 姚人杰 编译
“祈求我的心愿赶紧实现，快让第一中心银行遭到抢劫吧。”乔治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
六年来，从他到西威市第一中心银行做助理柜员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重复这一孩子气的举动。现在他早已是一名正式柜员了，还有一整只现金箱归他使用。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需要的并不是什么职位或者头衔，而是金钱—发出脆响的绿色美钞，每一声脆响都饱含着诱惑。
但是，作为知名财经院校博斯威克大学的毕业生，他可不能给母校丢脸，成为母校历史上第一个小偷。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从别人眼皮子底下拿走一沓沓厚厚的钞票。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银行遇到劫案。
你看，那么多劫匪，抢劫银行好像成了大家的一种消遣，一项室内运动一样。在美国，好像所有的银行都遇到过抢劫，只是第一中心银行幸免于外。每天下班后，乔治都会步履沉重地走回家，在心中反复问：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第一中心银行呢？
当然，乔治疯狂的念头背后自有他的算盘。很久之前，他就想出了这项简单的计划：如果说有一名劫匪甲抢劫了银行柜员乙，又如果说柜员乙交给劫匪甲一笔钱……谁能知道劫匪甲从柜员乙那儿抢到多少钱？有什么方法能阻止柜员乙私吞了所有剩下的钱，并宣称钱全被劫匪甲抢走了呢？
这计划像小学算术题一样简单。只是，有一点瑕疵：劫匪甲到底在哪儿呢？
下午两点，银行大门忽然打开，乔治满心期盼的劫匪甲走了进来。
他几乎一眼就肯定那是劫匪，没人会是那样鬼鬼祟祟地溜进银行的。这个戴面罩的男人一进来就摁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监控镜头开启状态的小红灯都熄灭了。男人用沙哑的嗓音叫道：“抢劫！”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可怕的黑色转轮手枪。见到这一幕，保安阿克曼发出一声轻轻的尖叫。
“你！”劫匪对阿克曼吼道，“乖乖躺到地上！”阿克曼叹了口气，像头听话的老杜宾犬那样躺倒了。然后，劫匪走向乔治的柜台。
是的，他的柜台。乔治释怀地吁了一声。
“快！”劫匪说，“把钱都交出来!”乔治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把手伸进现金箱，从最上层的格子里取出所有的纸币，差不多有六万美元。最下层还有一些，但他没有打开。劫匪正慌张地看着四周，根本就没有注意他到底有没有把现金箱掏干净。接着，乔治把钱从窗口递了出去，劫匪贪婪地一把夺过来，塞进口袋，转身走了。
趁所有眼睛都盯着劫匪甲的时候，乔治冷静地掀开现金箱，把最下层格子里的大额钞票尽可能多地塞进自己的长裤口袋。
欢迎下次再来，乔治想。
然后，他晕倒了。
当他醒来时，担心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是不是被搜过身了。他装作无意识地把手放在长裤上，轻轻拍了拍，还好，都在。然后，他把手放在地板上，对围着他的那些挂念的脸露出微笑。主管贝尔说：“乔治，你脸色不太好，看看医生吧。”
“我没事。”他勇敢地说，“刚才的一切真是太可怕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下……”
一个小时后，他安全地回到自己家中，开始清点口袋里的钞票。七万五千美元，是他四年多的工资，他开心极了。
第二天早上，他一到银行，就发现银行今天没有对外营业，即便所有员工都在。然而奇怪的是，所有人的情绪都格外高涨，一点儿也不像遭受过损失的模样。同事告诉他行长伯罗斯先生找他。乔治来到伯罗斯先生的办公室，打开门：“先生，您找我？”
“是的！快进来吧！”伯罗斯神情欢快，“我想让你见个人，乔治。”
乔治一眼就认出椅子上的卡拉先生，银行的前任行长，目前担任银行董事会主席。这个快七十岁的老绅士冲着乔治笑道：“小乔治，昨天的遭遇把你吓坏了吧？现在好点没有？”
“好多了，卡拉先生。”
“那就好。”卡拉轻轻笑着，“小乔治，昨天对你来说真是一场冒险啊。你看，抢我们这么一家小银行实在是太容易了，对吧？我们以前还沾沾自喜呢……”
“先生，您的意思是？”
“哈哈。”卡拉一边说，一边挠着下巴，“小乔治，真抱歉，我吓坏你了，但我觉得这其实是个好主意。鉴于这些年很多银行都遇到过抢劫，我觉得我们家可能也不会例外。我虽然退了休，但不意味着我不动脑子了。所以，昨天我玩了个小把戏，只是希望大家能够保持警惕，把该消除的隐患都消除掉。这主意现在看来可能比较蠢，但我觉得大家都有收获，对吧？”
乔治不自觉地摇起脑袋：“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卡拉乐得拍了拍椅子，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头套。他把头套蒙在嘴巴上，哑着嗓子说了句：“快！把钱都交出来！”
伯罗斯放声大笑起来，可此时的乔治却如坠冰窟。
“那……抢走的钱呢？”他的喉咙仿佛堵住了。
“哦，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卡拉说，“我把钱统统放回你的现金箱了，六万美元一分也不少。”他轻轻拍了拍乔治的肩膀，“小乔治，你是个好小伙。博斯威克大学的毕业生，对吧？”“是的，先生。”乔治虚弱地说。
这时，他们身后的门打开了，主管贝尔的脑袋探进来。“伯罗斯先生，”他神色严肃地说，“经过核查，我们发现，现金怎么少了七万五千美元？”
（原载《中外文摘》2016年第4期 陕西王金枝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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