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新

　　预 测

　　□李国新

　　我和领导吵起来了。

　　吵架不是我的个性，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和人红过脸。但这次，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我还要揍领导一顿。

　　我记不清是怎样和领导吵起来的，但我肯定起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领导做得太过分了，不然以我的脾气怎么会和领导大动干戈呢？正当我恶狠狠地骂领导不是东西，挥拳要揍的时候，却反而被揍了。

　　猛然间，老婆把我叫醒，责怪说：“你敢打我！”

　　我本来要挥拳打领导的，结果老婆倒赏了我一耳光。

　　我清醒过来，一身冷汗，连声说：“做噩梦了，做噩梦了。我骂了领导，还打了领导……”

　　老婆反而一笑：“还有点儿个性嘛，敢骂敢打领导了，不再当闷葫芦老好人了。”

　　第二天，梦中的事逐渐模糊，但骂领导的情景抹也抹不掉。

　　上班后，领导派办公室的人叫我去一下，我一惊，是不是领导也和我做了同一个梦？领导很少找我的，我感到忐忑不安。

　　到了领导办公室，见我来了，领导起身，冲我一笑，示意我坐。这个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过去我一来，他总板着脸。

　　我坐下后，双腿并拢，双手叠放胸前，满脸堆着笑，不知所措。领导望着我笑，很诡秘地笑。我觉得有些惶恐，我甚至怀疑此时是不是还在梦中。

　　领导终于开口了，他说：“小刘啊，有个事，组织上一直在考验你，现在，准备给你压担子！”

　　我一听，用指尖掐了一下自己，好痛，这不是梦，我听出了领导的意思，我要被提拔重用了。我一定要表现稳重大气，就谦虚客套了几句。

　　领导笑眯眯地说：“你年轻有为，除了你，别人没有这个能力！”

　　“是这样的……”说到这里，领导停顿了一下，“单位在北京的办事处，想让你到那里展开工作。”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我没有想到领导会把这么好的差事交给我做，我确实羡慕过驻办事处的同事。

　　领导说：“去办事处工作，相当于进了班子。”

　　临走之前，看见老婆有点儿情绪低落的样子，我忽然舍不得去北京了，老婆这么年轻，我一走，她不就成了留守妇女，独守空房了？虽说一个月可以回来一次，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何况我都没把握，在北京，自己不会被花花世界所诱惑。

　　在办事处工作不到半年，有一次和好友聊天时，他劝我有空多关心一下老婆。于是，我想了个主意，悄悄从北京赶回家，想给她一个惊喜。

　　谁知我的出现，不仅没给老婆惊喜，还给自己一个惊吓：那天晚上，领导在我家“调研”……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骂了领导，还去厨房拿菜刀要动手。领导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他说只要我不闹，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我提出一个要求，让他把勾引我老婆的事写成交代材料，否则这事儿没完。

　　老婆哭了大半夜，她说她这样做，是为了我的前途，也是身不由己，看她寻死觅活的，我心软了。

　　那一刻，骂领导那模糊的梦境忽然清晰起来，难道这是预测吗？

　　（原载《小说月刊》2016年第2期 四川牟大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