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琴弦

　　催眠术

　　□一叶琴弦

　　“请问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主考官问。

　　“我小学五年级获得国际奥数竞赛金牌，初二申请了第一项发明专利，至今我已获得了13项专利……”我说。

　　另一个女考官说：“你们身上有没有发生过异于常人的经历？”

　　房间里坐满了面试者，一名青年教师大笔一挥：梦。他叫孟远志，今年34岁，未婚，英俊潇洒，拥有数学、心理学双学位。

　　“大家按我说的做，先把身体坐直，把两只胳膊向前方平举，手掌伸直，五指并拢，掌心相对。很好，现在请把眼睛闭上……好的，白日梦现在开始，请试着想象，现在你的手臂外侧受到了挤压，一股力量把你的双臂向内挤，你的两只手正在慢慢地靠近……现在，你们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真的合拢在一起，而且双手就像是被抹了强力胶水一样，牢牢地粘在一起无法松脱。我吃了一惊，环顾四周，才发现有七八个同学跟我一样。

　　“很好。”孟远志笑着说，“现在我数到三，压在你手臂上的力量就会消失。一、二、三。”他话音刚落，我的两只手掌就自然分开。四周一片哗然，看来其他几个人跟我也是同样的情况。

　　孟远志说：“看来，不是每个人都有做白日梦的能力。”

　　面试后，我拦住了孟远志，说：“孟先生，你对大家实施集体催眠，这样做符合规定吗？”

　　“哦？”孟远志一挑眉毛，“你知道集体催眠？”

　　我说：“白日梦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浅度催眠手法……”

　　他挥手打断我的话：“被催眠是高智商和想象力丰富的表现。”

　　一个小时后，我被孟远志带到一家心理咨询中心，里面有很多职员正在办公。我看了看表，已经到了晚上6点，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他说：“我用在这些员工身上的催眠方式，类似于洗脑，虽然低级，却很有效，不过你跟我一样，不是一般人。来这里的路上，我已派人了解到你的背景，你很需要钱。如果你掌握了催眠术，至少可以让你的母亲不用过得这么辛苦。”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秘书报告：“孟医生，张太太来了。”

　　孟远志点了点头，对我说：“你可以藏在壁橱里，看完我的表演再做决定不迟。”

　　我打开壁橱走了进去，透过它，我能看见孟远志的整个办公室。一会儿，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进来了。孟远志不跟她说话，只顾忙自己的。过了五分钟，远志端着一杯咖啡来到她面前，说：“王夫人，你好，我是孟远志，听你老公说，你的情绪很容易失控？请问你的全名是什么？”

　　孟远志一边问，一边将咖啡杯慢慢递给王夫人。王夫人说：“周蓉。”这时，孟远志的手机响了，他说：“先帮我拿一下。”我意识到催眠就要开始了。

　　周蓉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指即将触到咖啡杯时，孟远志突然松手，咖啡杯掉在了地毯上。周蓉立刻俯身去捡，就在这时，孟远志用低沉的嗓音说：“闭眼。”

　　周蓉的眼皮应声而合，孟远志随即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深呼吸，全身放松！”周蓉的呼吸加重，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

　　我从壁橱里走出来，问：“你平常做一次催眠，是怎么收费的？”

　　孟远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般一个小时500元，但也有特殊的时候。周蓉的老公是个大款，在外面有了新欢，被她发现了。她老公担心家庭分裂会影响孩子，便找到了我。刚才催眠成功后，我暗示她家庭美满，夫妻和谐，顺便设置了一个记忆障碍，让她忘记老公的任何不是。这不，她老公给我的两万块酬劳就到手了。”

　　孟远志接着说：“我利用周蓉不善于和陌生人接触的弱点，开始不理睬她，后来再递咖啡、摔咖啡杯，为催眠成功埋下伏笔，接下来设置记忆障碍就容易多了。”

　　我兴奋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这里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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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天都埋头钻研孟远志提供给我的各种相关书籍和录像，遗憾的是，我几乎没有一次成功地催眠别人。

　　孟远志交给我一个客户。客户名叫黄莉，女，三十多岁。她一坐下就问我：“我的丈夫还是不同意离婚，我的那张彩票怎么办？”

　　“你刚才说什么？”我问道。

　　“我说彩票啊，就是……”她话音未落，我的手已下意识地摸到了桌上的餐刀……

　　自此，我的记忆仿佛被人抹去一样，成了一片空白。

　　等我醒过来时，一名警察饶有趣味地盯着我看。三天后，我从警察局走出来，心情无比沉重。

　　据警方的调查显示，黄莉和她丈夫白手起家，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他们协议离婚，却在家产的分配上产生了分歧。突然有一天，黄莉决定放弃财产。丈夫觉得蹊跷，表面上答应，手续却一直拖着，私下派人调查。他发现黄莉一直在和孟远志秘密接触，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

　　原来，黄莉之所以想快一些离婚，是因为她买的彩票中了两千万的大奖。彩票的兑换期限是60天，如果在此之前还没离婚的话，夫妻俩将平分奖金。孟远志发现了这件事，他催眠了黄莉，骗取了彩票。而我自始至终就是孟远志选中的一颗棋子，他催眠我—只要听到“彩票”二字，我便会不顾一切地杀死对方。幸好黄莉的丈夫一直在跟踪她，及时救出了妻子。

　　孟远志预先设置了记忆障碍，我的头脑成了一片空白，至今也记不起来他是如何将我催眠的，我因此幸免于法律责任。

　　孟远志被逮捕了。

　　（原载《绝妙小小说》2015年第10期 四川张大庆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