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石

　　你有关系吗

　　□三 石

　　教育局长贺翔，最近有点烦。原任城关小学校长突然去世，眼看新学期就要开学了，新校长再不明确，教学工作肯定受影响。

　　其实，新校长也不是没有人选，而是人选太多。城关小学是重点小学，很多人眼里的肥肉，托关系找路子挖空心思想当这个校长的，那可不在少数，给贺翔打电话递条子甚至出面约吃饭的领导就有好几个。贺翔梳理了一下，一般领导出面的都好办，但其中有两个，贺翔感觉头痛。一个是组织部长的同班同学；一个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的远房亲戚。

　　人事科长程之红给贺翔出点子：“要不，将这两个人都列为人选，党组会票决。”

　　贺翔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说：“就这两个货色，你觉得他们是当校长的料？”

　　程之红听出贺翔心中还有人选，便问：“局长，那你觉得谁适合？”

　　“还用说吗？邹真旺，你去城关小学随便找几个人问一下，保证都会说邹真旺。”贺翔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

　　贺翔所说的邹真旺，是城关小学的副校长。城关小学的教学质量突飞猛进，知情人都知道，跟邹真旺所倡导的新教学理念是分不开的。不客气地说，城关小学能有今天，邹真旺功不可没。而且这次，大家为了新校长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邹真旺却是静若止水，好像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程之红说：“既然这样，我们科就向局党组提议邹真旺作为人选，局长你看呢？”

　　贺翔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其他都好办，就是熊部长、万县长那里怎么交代？”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唉声叹气。过了一会儿，程之红自言自语地说：“这邹真旺怎么会一点关系没有？按说亲朋好友里面，多少会有个把有权有势的，这家伙好像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贺翔一听，突然想起什么来，对程之红说：“你打个电话，把邹真旺叫过来。”

　　一个电话，邹真旺便赶了过来，进来就问：“局长，我们新校长什么时候能到位？这都快开学了，你想把我一个人忙死呀！”

　　贺翔打断邹真旺的话说：“你先别管这事，我问你，你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是当官的？”

　　这没头没脑的，将邹真旺给问糊涂了：“局长，你问这干吗？”

　　贺翔说：“你别管干吗，你先回答我。”

　　邹真旺想了想说：“村委会主任算不？要算的话，我一个舅舅是。”

　　“扯淡，我是说有没有县级以上干部，远房亲戚都成。”贺翔没好气地说。

　　邹真旺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我们家五服之内，带长的官就我一个，还是副的。”

　　“那同学呢？同学里面有么？”贺翔继续问。

　　“同学？”邹真旺又想了想，然后肯定地回答，“没有，小学校长倒是有好几个。”

　　“你就没有一个熟人朋友是当官的？哪怕有一点交情也算。好好想想。”贺翔有些急了，脸色很严峻。

　　见贺翔这个样子，邹真旺也不敢胡说八道，很认真地想了起来。还真别说，这一想，还真想到一个。“局长，我认识我们县委的副书记。”

　　贺翔急忙问：“你说的是刚调来的陈书记？”

　　邹真旺点点头说：“就是他，陈书记也是当老师出身，二十年前，我们一起参加过教师培训，在一个房间住过半个月。”

　　贺翔突然笑了：“那也算是同学关系，要不，你去找找他，让他出面给我打个招呼。”

　　邹真旺一脸的疑惑：“打什么招呼？”

　　贺翔没好气地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不想当校长啊？”

　　邹真旺好像明白过来了，想了想，然后说：“我不去，人家已经是那么大的领导了，还会记得我这个当年培训班的同学？”

　　贺翔说：“你去试试看，毕竟在一个房间住了半个月，多少会有些交情。”

　　邹真旺仍摇摇头说：“我不去，有交情也不去，为人师表，搞这些歪门邪道，怎么好意思教学生。”说完，邹真旺转头就走了。

　　看着邹真旺淡然而去，一直没有作声的程之红说：“这家伙怎么能这样？这不将局长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吗？”

　　贺翔面无表情，像是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程之红小心翼翼地问道：“局长，这事怎么办？”

　　贺翔突然吼了起来：“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

　　吓得程之红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吱声。

　　（原载《上饶晚报》2014年12月27日 作者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