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那场爱情
□宋志军
二十年前,她才二十五岁,在市医院上班,是一名出色的麻醉师。那时候,她才结婚不到三年,丈夫在一家运输公司上班,女儿小琬才两岁。受单位的委派,她来到了省医科大学进修。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在那个时候遇见秦天。
当秦天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些亮光似乎为这个英俊青年披上了一层光彩夺目的外衣,把他那高大的身材、俊朗的脸庞和一头略带卷曲的长发衬托得无比生动。她只觉得眼前一亮,那个少年的整个影像便一下子进入到她的心里。
他们相爱了,在那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深秋季节里。尽管她是一个有夫之妇,尽管她比秦天大五六岁,但两个人似乎忘记了现实的一切,疯狂地沉浸在爱河之中。
她和秦天的爱情如大海一样,淹没了他们所有的一切,又如烈火一般,浇没了他们的一切,一有时间,他们便聚在一起接吻、做爱、相拥而眠。她感觉自己像个幸福的仙女,全然忘却了现实中还有丈夫和女儿。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暴露了,先是她身边的人风言风语地传,后来就传到了她所在的医院,最后传到了她丈夫的耳朵里。
她的丈夫文化不高,平时又爱酗酒,两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好。出现可这种情况后,作为丈夫的那个男人并不知道采取比较理智的方法去解决,而是对她采取了可怕的家庭暴力。他闹到她进修的学校,迫使她提前中断学习同到单位,然后又闹到她的单位,当着她的同事对她辱骂、殴打。
无休止的折磨让她一下子从天堂堕地狱,开始她忍受着这一切,想法托人捎信给秦天,告诉他自己准备离婚,希望将来能嫁给他。
可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秦天却消失了,这个曾经对她山盟海誓,迷恋她近乎发狂的男人选择了逃避。
她的心彻底凉了。她试图自杀,割腕、上吊、服安眠药……试过各种方法,可都被丈夫发现阻止下来。他并非想要救她,只是不想让她死得太便宜。
最终她选择了逃离,她告别了单位,告别了所有亲人和同事,来到沿海这座城市的一家私立医院,受聘做了一名麻醉师。她杜绝了一切男人,像个修女一样生活着,从来没有回过家,也再没有打听过秦天。她就像一个天外来客,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归往何处。二十年呀,日子竟然像风一样,不给她留下一丝丝痕迹。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秦天是如何知道她的电话的。这个曾经和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二十年的漫长岁月竟然不能将他从她的心里赶走。她原以为他早已在她心里死亡了,可谁知,当她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过去的一切都如昨天发生的事一样,一下子涌上她的心头,像一把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让她有一种彻心彻肺的疼。
她手里握着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流满了她的脸,泪水淌进她的嘴里,一丝又苦又咸的味道。
“小兰,我是秦天啊,你怎么不说话?我现在来到了你所在的城市,你能见我一面吗?”
电话那端,秦天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她拭了一把泪,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为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爱情,她将自己的一生都毁了,可如今这个男人又找到了她。可是那场爱情,那场当初让他们死去活来的爱情还会回来吗。
“想不到你还能记起我,你为什么还想着要见我呢?”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充满哀怨。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现在就在你们医院的大门口,你在哪里?你一定要见我一面!”
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奇怪的念头,于是,她快步朝医院门口走去。
远远的,她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车旁一个大腹便便,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正焦急地朝医院里面张望。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秦天。
她默默地朝他走去,在他的面前站住,可男人却对她视而不见,仍把目光投向医院里面。
她果然验证了自己刚才的念头,在她走向他的时候,她就想,如果他能认出她来,她就和他相认,如果不……那就一切算了。
她转身走开的时候,不自觉地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她突然奇怪当初怎么会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呢。她关掉手机,独自走开了。
(原载《百花园》2015年第1期 广西薛超雄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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