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感念的一个神秘朋友
□张 茜
那一年我随父母从河北老家来到云南边境的一座小县城里,进入了当地一所中学读书。这所学校建在县城的郊区,条件非常好,是当地很有名气的一所重点学校。
我来到学校不久,就发现学校里有好多流浪猫,它们时常在学校附近转悠着找吃的,我看着它们有些可怜,就经常多买一些零食倒给它们吃。
可是,来到这里没有多久,我就得了一场无法治愈的病。
不知道是由于水土不服,还是被蚊子叮咬的缘故,我身上起了好多红疙瘩,疙瘩上又长出了许多水疱,疼痛难忍。开始我没有在意,只是买了一些消炎药吃,后来水疱不但没有消退,还发起了高烧,有一天竟然烧到42度,整天昏昏迷迷,再后来连吃东西都困难了。父母见状非常害怕,急忙将我送进了医院。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也不见好,医生说我感染了一种难以治愈的病毒,看样子是没救了,并婉转地告诉父母,为孩子准备后事吧。
没有办法,父母只好把我带回离家近的小医院做保守治疗。
我是父母的独生女,想到自己给父母带来的痛苦,我每天都是以泪洗面。
一天深夜,我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忽然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我的脸上爬,我一激灵醒了,发现是一只小猫咪跑到房子里来了。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逗猫啊,用力把它拨拉到床下,正准备休息,它却又钻了回来,趴在我腿上舔着红疙瘩。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只小猫咪,它只有一个耳朵,尾巴似乎比一般的要长好多,身体比起一般的小猫咪显得非常小,眼睛圆圆的。
“我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还来捣乱,看我怎样收拾你!”看着它在我的手里挣扎,我生气地想。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这个小猫咪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它的声音绝不是平时的那种“喵喵”声,而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种声音。声音不但急迫而且很有音乐感,我当时真的听得清清楚楚。同时,我也看到了一种奇怪的目光,就像一个孩子被大人错怪了。小猫咪用这种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惊诧,意识到这肯定是一只不寻常的小猫咪,没顾得再多想,我就急忙把它放了。
看着它从窗户缝隙里钻了出去,我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可是,在我睡熟的时候,这只小猫咪不知为什么又偷偷地钻了进来,不停地舔着红疙瘩上流脓的水疱,奇怪的是它舔过后我却感到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我万万没有想到,只过了三天时间,这只小猫咪舔过的地方竟没有那么疼痛了。又过了十来天,水疱没有了,红疙瘩也消失了,我的病竟然轻了好多,我当时的高兴劲真是一言难表。
后来我的病情基本稳定以后,我就把这只小猫咪带回了家,我还专门给它做了一个漂亮的窝。
可是就在我的病情完全好了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小猫咪不见了,我到处找它都没有找到。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这只神秘的小猫咪再也没有回到我的身边,我却时时想起它。
去年我大学毕业回到了家乡涿州,在这里找到工作并安了家。
一天,我到市里的宠物市场闲逛,就在我走近一个关着许多小动物的铁笼子的时候,我发现里面是好多小猫咪。我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年前在云南边境遇到的那个救我命的小猫咪。这勾起了我对许多往事的回忆。
就在我驻足观看的时候,突然发现铁笼子里有一个非常熟悉的眼神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放射出一种令我难以捉摸的目光。那目光太熟悉了,不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小猫咪的目光吗?
我急忙把它从铁笼子里拿出来,它已经变得老态龙钟,身体上的茸毛已经变得有些粗糙,我把它放在地上,它已经爬不动了。
我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急忙从卖者手中将它买了下来。我迫不及待地将这只小猫咪捧起来,轻轻放在自己的怀抱里。可是,当我把它抱回家里的时候它却闭上眼睛安详地死去了。
难道它就是为了看我最后一眼?难道这是我们心灵的感应?抑或是世间感念的虚幻?我真的说不清楚了。
后来我非常隆重地为它下了葬,特意用我那个心爱的装金银首饰的漂亮盒子做了它的棺材,把它埋在了我家楼前的花池里。
尽管这个沉默的朋友的怪异我说不清楚,我想,世间的有些事情是无须说清楚的,只要真心面对,生活肯定是非常幸福和奇妙无比的。
每年每到它安详死去的那个日子,我总是在埋葬它的地方放上一束鲜花。我永远感念这样一个神秘的朋友。
(原载《女人坊》2014年12月下 江西周浩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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