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国

　　遭遇芳邻

　　◎余新国

你敲我门

杜局长的老婆去广州照看孙子了，恐怕一年半载回不来。这给杜局长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且不说没人做饭没人洗衣，单单夜晚没个陪聊的伴儿，就已让杜局长寂寞难耐了。

　　这天夜晚，一个涂脂抹粉、打扮时髦的女人来到杜局长家，这女人是杜局长的下属陈小姐，看起来两人关系不一般，因而他们聊得很投机，屋内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正聊着，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杜局长起身开了门，见是对门的邻居张翠花，不由吃了一惊。

　　张翠花是律师，长相漂亮，身材苗条，为人和善，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人。只可惜她去年死了丈夫，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不过，张翠花为人低调，作风正派，天这么晚了，她来敲杜局长的门干啥？

　　见杜局长满脸疑惑，张翠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家里有客人呀，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自顾自地退了出去。

　　杜局长跟陈小姐相视一笑，继续闲聊。

　　约11点钟，门又响了，杜局长开门，见来者还是张翠花，不由拉长了脸：“张律师，还是你呀，你……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张翠花不正面回答杜局长的问题，却把目光投向了稳坐沙发的陈小姐：“我以为客人走了呢，原来没走呀，好，好，你们继续聊。”边说边狼狈地退出屋。

　　快12点时，张翠花再次敲开了杜局长的门，这次她没急着离开，而是跟陈小姐并排坐着，那样子，像是跟陈小姐较劲似的。陈小姐见状，知趣地起身告辞。

　　陈小姐一走开，杜局长便开始埋怨张翠花：“张律师呀张律师，你到底有啥事？犯得着三番五次地敲门，弄得我在下属面前很没面子……”

　　张翠花嘿嘿地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接下来张翠花告诉杜局长，她家里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一只大蝙蝠，无论她怎样追打，蝙蝠一直在屋内乱飞，就是飞不出去。张翠花说，她打小就十分害怕蝙蝠，看着跟魔鬼似的。若不把蝙蝠赶出去，她夜晚很难入睡。

　　原来是这事呀，难怪张翠花一而再再而三地敲门。这样一想，杜局长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半，他朝张翠花挥挥手：“走，看大哥如何收拾这个魔鬼！”

　　进了张翠花的屋，杜局长手持笤帚一阵乱追乱打，没几分钟，便把那只可恶的蝙蝠给打死了。

　　为了表示感谢，张翠花非要留杜局长喝杯茶不可。

　　回屋后，杜局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反复回忆着两个女人今晚的表现，忽然有了灵感：张翠花赶走赖在他家不走的陈小姐，莫非也对他有意？

我敲我门

一连几天，杜局长都彻夜不眠。这天夜晚，杜局长一番打扮后，终于大着胆子敲响了张翠花的房门。

　　张翠花开门，见是杜局长，愣了下，赶紧把杜局长让进屋。

　　两人东拉西扯一阵儿后，张翠花忍不住问：“杜局长，你找我有事吗？”

　　杜局长的脸红了起来：“其实也……也没什么事。就……就是我的衣服破了，想请你帮忙补一下。”缓了一口气后，杜局长接着说，“你嫂子不在家，要不，我也不会麻烦你。”

　　说着，杜局长抬起胳膊，指了指腋下。张翠花朝杜局长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西服的胳肢窝处出现了裂缝，断线也露了出来，于是笑着让杜局长把衣服脱了下来。

　　没费多长时间，张翠花便把杜局长的衣服缝补好了。重新穿上衣服后，杜局长连夸张翠花针线活做得好，并说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感谢张翠花。

　　其实张翠花不知道，杜局长这件衣服已多年没穿了，他今天把它翻出来穿上，其目的就是以此为借口，慢慢“沾”上张翠花。

　　自此以后，杜局长几乎每天夜晚都要找个借口到张翠花家坐一坐，起初只是一两个小时，慢慢地，发展成为三四个小时。

　　有天夜晚，两人聊着聊着，杜局长突然把手放到张翠花的手上，张翠花一惊，麻利地把手抽了出来。杜局长见状，满脸不悦，正想埋怨张翠花几句，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张翠花起身打开门，一个女人兴冲冲地进来了，两人仔细一看，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赖在杜局长家不走的陈小姐。

　　陈小姐径直走到杜局长身边，冷嘲热讽道：“杜局长呀，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你回来，没想到你在对门邻居家，嘿嘿，你们有多少话不能白天说，却非要赶在这深更半夜说？莫非……”

　　杜局长赶紧打断了陈小姐的话：“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快出去！”

　　“哎哟哟，有肉不吃吃豆腐呀，杜局长，你真会选择生活。”说着，陈小姐知趣地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陈小姐又扭头抛给张翠花一个媚眼，说道：“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好，我成全你们，祝你们晚安！”

　　经陈小姐这么一折腾，杜局长和张翠花都觉得很尴尬，两人苦笑了一下，摆手告别。

　　躺到床上。杜局长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苦苦思索着一个问题：这两个女人咋这样？两人中，到底谁对我动了真心？谁又是故意捣乱？

门里门外

此后的几天，张翠花和陈小姐都没主动到杜局长家，这使杜局长深感寂寞和孤单，终于有一天，杜局长实在忍不住了，便趁着夜深人静轻敲张翠花的门。张翠花听到响声，在屋内应了腔：“谁呀？”

　　“是我，是你杜哥。”杜局长慌忙答道。

　　张翠花通过猫眼往门外看了一下，看见敲门者果然是杜局长，不由皱起了眉。犹豫再三后，张翠花说：“杜局长，我今天很疲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不行，我今晚一定要跟你说，不说的话，我心里焦躁，我夜不能寐，我生不如死……”杜局长故意撒起娇来。

　　想起以前杜局长在她家的表现，再品品杜局长刚才说的话，张翠花顿时明白了杜局长今晚的意图。但她是个很重名节的女人，不会轻易答应杜局长的要求，因此，任凭杜局长敲破了门，喊破了嗓，她就是不开门。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张翠花说：“杜局长，这个东西我本来不想让你看，可现在你让我撑不住了，只好破破例，让你看一下。”

　　杜局长急不可耐地说：“什么东西？快让我看一下！ ”

　　张翠花通过门缝塞出来一个东西，杜局长接过来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份聘书，上面写道：“兹聘请张翠花为我家的爱情监督员，其职责是阻止我老公出轨，聘金为年薪十万，聘请人：郑美玲。”

　　郑美玲就是杜局长的妻子，这下杜局长终于明白张翠花不开门的原因了。原来妻子外出前，早已猜出老公很可能拈花惹草，于是聘请对门的寡妇为爱情监督员，把“最危险的敌人”化为同一战壕的战友。至于十万聘金，妻子肯定舍得出，因为老公是局长，家里“不差钱”。

　　呆站了几分钟后，杜局长不再纠缠张翠花，转身欲回自己的家，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忽然瞧见身后站着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待冷静下来后，却见此人竟是陈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杜局长吼道。

　　陈小姐不说话，却笑嘻嘻地递过来一张纸，杜局长接住一瞧，原来这也是一份聘书，内容跟张翠花通过门缝塞出来的聘书大同小异，聘请人依然是妻子郑美玲。只不过被聘的人不是张翠花，而是陈小姐。

　　“我既然受聘了，那就要尽到责任。”陈小姐淡淡一笑道，“好在那个妖精今晚没有开门，我也就放心了，杜局长，拜拜！”

　　说完，陈小姐抛给杜局长一个飞吻，继而扭身离开了。

　　回到家里，杜局长反反复复思索着这两个女人的怪异表现，终于理出了头绪：妻子怕她不在家时出轨，故意聘请两个“最危险的敌人”—陈小姐和张翠花为爱情监督员，让她俩一个在单位监督，一个在家监督，又怕这两个女人“沾上”杜局长，于是让她俩也互相监督，这才有了一个女人一出现，而另一个女人会很快出场的局面。

　　那晚陈小姐赖在杜局长家不走，就是故意考验张翠花的，目的是看张翠花尽不尽责，没想到张翠花以捉蝙蝠为由，三番五次地去敲杜局长家的门……

　　想清楚这些后，杜局长立马拨通了妻子的手机：“喂，老婆，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的妻子不说话，但话筒传来阵阵啜泣声，杜局长一惊，急问：“你咋不说话？是不是生病了？”

　　“我……我没病。”妻子断断续续地说，“老公，我也想你了……你再忍忍，等孙子断奶了，我就抱着孙子回家陪你……”

　　放下手机，杜局长的眼眶湿润，他边流泪边自言自语道：“老婆，你们女人往往把夫妻间的感情看得至高无上，为此你竟聘请两个女人监督我，可你为啥不在别的方面也监督监督我呢，比如说收入……”

　　其实妻子不知道，这几天杜局长已听到风声，说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正暗暗对他的巨额存款和来源不明财产进行调查，为此他坐卧不安，茶饭不思。他今晚去敲张翠花的门，就是想找张翠花这个律师咨询一下，像他这种情况，若自首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原载《民间故事》 河南李恒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