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贤

　　饭卡的秘密

　　□吴敬贤

　　田晓雨在公共电话亭旁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田晓雨问：“是武胜区教育局吗？我是振华中学的一名学生，我想检举牟清华老师有偿家教的事情……”

　　一个月前，田爸爸在下夜班的路上被撞受伤，肇事车逃逸，巨额的医药费掏空了这个贫困家庭所有的积蓄。妈妈祈求的眼神望着田晓雨，说：“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年幼的弟弟，辍学去打工吧！”

　　田晓雨一路流着泪回到学校。每顿饭只买最便宜的饭菜，可饭卡上的数字仍旧急剧向零靠近，她心如刀割，常常一个人在宿舍里偷偷地哭。

　　天无绝人之路，一天，同桌袁晓海的爸爸来学校找到了田晓雨。“我家晓海的英语成绩太差了，希望你平时能多给他补补课，帮他考上高中，作为报酬，我每月给你的饭卡充值一百块钱。”

　　田晓雨一听，高兴地答应了。袁晓海的爸爸算了一下，距离明年中考还有七个月的时间，他便给田晓雨的饭卡里提前充了七百块钱。

　　珍贵的七百块钱，让田晓雨足可以撑到中考结束，她开始认真地帮助袁晓海补习英语，每天都拿出自己的学习时间耐心从最简单的知识教起。不到一个月，袁晓海的英语成绩有了明显的进步，常在课堂上受到班主任兼英语老师牟清华的表扬。田晓雨进餐厅掏出饭卡打饭时，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天，袁晓海对田晓雨说：“牟老师给我爸爸打电话了，说以后由他来给我辅导英语，不用你再帮我了，而且学费很优惠。”

　　田晓雨一下子蒙了，“可，可是，我没……没法现在把饭卡里的钱还给你。”

　　“等以后有钱了再还吧，我现在就去找牟老师补习英语去。”袁晓海说完兴奋地跑了。

　　田晓雨从口袋掏出饭卡，紧紧握在手心，不知该怎么办。

　　从此每当放学后，田晓雨最后一个走进餐厅，掏出饭卡，她总觉得不安心。她仿佛看到有同学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小声笑话：“她在花别人的钱买饭呢，不要脸……”她脑海中闪现出了牟老师一边听着袁晓海的爸爸说着感激的话，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学费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可能随时就要辍学离开学校，心里便恨起牟老师来。

　　一节英语课上，田晓雨不顾牟老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语法知识，自己低头做着练习题。“田晓雨—”牟老师严厉地喊了一声，“为什么不认真听讲？你看你现在的成绩下滑到什么程度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田晓雨低着头站起来，脸上火辣辣的。

　　一连几节课，牟老师都点名批评了“正在走神”的田晓雨，田晓雨觉得牟老师是在故意为难她，心里恨透了。

　　犹豫了几天，田晓雨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教育局的举报电话。

　　第二天的英语课上，牟老师正在绘声绘色地站在讲台上讲着语法知识，校长一脸怒气地领着几个教育局的人来到教室门口，把牟老师叫走，田晓雨觉得心里痛快极了……中考终于结束了，回到家的第二天，田晓雨就到镇上一家饭馆打工了，她早去晚归，辛苦了一个月，终于赚够了七百块钱。她想方设法找到了袁晓海的爸爸，把七百块钱交到了他的手里。

　　“这钱不是我的，是牟老师的。”袁晓海的爸爸说，“牟老师知道你家有困难，想帮助你，可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从不接受别人的资助，于是就想出这个‘付劳动报酬’的方法。可不久就发现，你费力地帮别人提高英语成绩的同时，自己的学习成绩却下降了，牟老师便无偿接管了晓海的英语辅导，是为了能让你专心学习……”

　　（原载《羊城晚报》2013年12月2日 福建罗建辉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