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晓磊

　　一张叫品德的证书

　　□金晓磊

　　导工小姐在验明卡付卡一大沓证件的真伪以后说：“欢迎来K城，也欢迎您为K城的发展作出贡献。但是，您还缺一张很重要的证书。”

　　卡付卡不解地问：“是什么证书？”

　　“一张叫品德的证书。”

　　“难道品德也能有证书吗？”

　　“这个可以有。”导工小姐说，“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职业，我们总是把‘德’放在第一位的。根据您的证件来看，您应该是个高端人才。但有关您的品德问题，我们现在暂时无法衡量。而我们K城的所有单位都要求员工有品德证书。”

　　“这个品德证书，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呢？”卡付卡问道，“有关这个证书，我们有专门的报名机构、考试教材、培训机构、考试场所、面试机构、审核机构、颁发部门。”小姐口中的一串名词，像成双成对的蚕虫一样钻进卡付卡的耳朵里，然后从他的眼睛里孵化出无数的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卡付卡头都快晕了。

　　卡付卡捧着一沓厚厚的教材，刚走出“人才交流中心”的大门，有一个人立马靠了上来，低声问：“准备考证吗？”卡付卡看了他几眼，没有搭理他。“那么多内容，你要背到猴年马月才能考出来啊？”卡付卡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想：是啊，这么多书，就是翻一遍都得花不少时间，更何况还要把重要的内容背下来。那个人顺势把手搭在了卡付卡的肩膀上，说：“就算你考出来了，好工作早就被人家抢去了。”还真是这个理啊，卡付卡想，自己来K城是找一工作的，可不是来考试的。如果工作找不到，自己还不是得喝西北风。

　　于是，卡付卡转过头问道：“老兄有什么办法？”“办法是有的。”那个人说，“关键是你肯不肯出点血。”一番讨价还价以后，卡付卡咬咬牙，终于决定出点血了。于是，卡付卡就跟着那个人绕啊绕，绕进了那个人的小屋子。小屋子的地上堆满了红红绿绿各式各样的证书。

　　看着卡付卡翻过来翻过去地看手中的那张品德证书，那个人说：“哥们儿，放一百个心，兄弟我卖的不是证，是诚信，我可是有合法正宗的品德证书的。”说着，那人居然真从怀里掏出张品德证书来。卡付卡仔细比对了一下，看不出两张证书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于是放心地掏出钱来。

　　于是，那个平常的K城上午，卡付卡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心里开满了像阳光一样一朵一朵美丽的花。但遗憾的是，这很快被一个尖锐的声音给摧残了。那个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抓小偷啊！”等卡付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自己的身边飞快地逃奔而去。卡付卡来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衣服。那把带来意外的刀，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久，巡警赶到了，小偷被抓住了，卡付卡被送进了医院……

　　到晚上的时候，K城首脑就从“K城新闻”上看到了有关卡付卡抓小偷受伤的事情。他临时决定，亲自去K城中心医院看看这位外来英雄。了解到英雄在昏迷状态下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还在一个劲地念叨被鲜血染红的“品德证书”以后，首脑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现场拍板说，等英雄的伤好了以后，要给英雄举行一个隆重的颁发“品德证书”的仪式，并且在那本证书上亲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一边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着准备颁证仪式的细枝末节，另一边的审核机构却传来了惊人的消息：卡付卡原先的品德证书是假的！首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拍案而起。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吼道：“立刻将坏蛋分子卡付卡驱逐出城，并且永远不许他进K城！”

　　卡付卡立刻被两个医务人员扔出了K城城门，两扇厚重的铁门在卡付卡绝望的视线里缓缓地关上了。卡付卡只好狠狠地朝泥土里捶着拳头，一下，两下……然后，他看到有一朵带着血腥气的花朵在自己白色的病服上慢慢开放……

　　（原载《会移动的房子》 江苏教育出版社 河南司志政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