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睡

　　所谓成长，就是和自己死磕

　　◎晚 睡

　　

　　刚工作没几年，可能是看到我有一点点写作的天分，领导提拔我做办公室主任。当时听到这个任命的消息，我紧张得不知所措。办公室是综合协调部门，而我自认自己最欠缺的就是组织协调能力，我胆小、内向、笨拙、害羞、表达能力差，只喜欢溜边，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人前亮相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那我只写材料行不行？别的事我不管。”我小心翼翼地向领导提出要求。“那怎么行？”领导断然否决了我的“无理要求”。上任没几天，接到一份通知，要我去区里开会，还要代表单位发言。我拎着这份通知在领导办公室门前转了好几圈，却连进去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距离开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每天都处在焦虑之中，一遍遍地准备发言，但仍吃不下睡不着。会议如期举行，我随着人群进入会场，签到时手都是抖的。发言如何，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说完之后，感觉后背都湿了，手心里全是汗。

　　那段时光于我而言十分痛苦，每天都做着我不想也不擅长的事情。组织会议，太复杂太烦琐，不喜欢。接待应酬，要吃饭要在席间祝酒，不喜欢。对外协调，要和各种陌生人打交道，不喜欢。大会发言，看见人多就恐慌，不喜欢。

　　我喜欢安静地做自己的工作，尽量少与人打交道。但不知为什么，领导就是很看好我，“你没问题啊，就是太不自信了。”一句话堵死了我要求调动的道路。

　　我只能迎难而上，硬着头皮去改变自己，适应工作需要。那段时间，我犯过很多低级错误，也在背地里流过很多眼泪。但几年下来，最终我还是变了。见人就脸红的毛病被一次次的接待治好了，在陌生人面前讲话语无伦次的缺点被周而复始的开会治好了，遇到问题喜欢焦虑的性格被干不完的工作治好了，玻璃心被来自各方面的质疑和批评治好了。

　　我强大了、粗糙了、理性了、自信了，这个新的自己令我惊喜，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我开始庆幸被调动到这个岗位，如果不是工作逼着我去完善某些职业素质，我也不会尝到改变的甜头。

　　年轻人对于成长这件事总是容易困惑，对于自我改变更是充满抵触。比如我常遇到有人和我倾诉自己的种种不如意，然后给自己定性，“我就是那样的人，我改不了自己的毛病。”或者“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我觉得自己做不好。”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真的知道吗？如果你没有离开过安稳的现状，没有把自己逼到角落里绝望，没有在深夜里一次次痛哭，那么抱歉，你永远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永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到些什么。

　　我们都有个通病，就是看不到别人的成长，总以为别人所拥有的，是生来如此。我以前也是这样，好友可以站在几百人面前演讲，谈笑风生，我很羡慕。她却说：“以前我也不是这样的。”她最开始当记者采访的时候，自卑、胆怯，总是瑟缩在一边，连眼神都不敢和对方发生碰撞。

　　是什么令她改变了？无非是被命运相撞，撞得粉碎之后，重新将自己组合起来，在最无助的时刻，去挑战最艰难的生命课题。当年的她和今天的她，中间隔着的，不仅是岁月，还有她在岁月中不断的锤炼——烧红的铁浆淬上水，再经历千百次的捶打，谁又知道这过程中有怎样的痛？如果你不能想象，是因为你没有那样被现实逼迫过，被自己逼迫过。

　　柴静曾经问朋友：“我怎么总是没办法改变我的弱点？”朋友回答：“如果那么容易的话，还要漫长的人生干什么呢？”漫漫人生路，最适合一点点踏入未曾触及的禁区，一点点去丈量生命的长度和深度。面对命运给出的考验，不要轻易地说自己不行。在没试过之前，一切答案都是浮于表面的。成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要和自己作对，和自己的缺点死磕，自我改变是一件十分艰难但又令人上瘾的事。人生的挑战永远存在，一关一关地去闯，一次次褪掉自己的脆弱，换上新的装备和铠甲，“我是谁”这个答案，将一直被刷新，从不被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