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爷

　　前方的束缚，可能源于认知匮乏

　　◎韩大爷

　　

　　我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总觉得一个人如果学习成绩优秀，那么他在运动方面多半会很差。另外，那时的我常常感冒，这也让我更加确信：我是个体质薄弱的人，不适合竞技类的运动项目。

　　有一次学校举办运动会，我很想报名参加田径比赛，但由于担心体质问题，我并没有报名。那天体育老师找到我问：你怎么没报项目？我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常常感冒，说明体质不好；我学习成绩已经很好了，说明不可能体育方面也出色；百米跑我也试过，并不擅长，所以我不适合田径项目。

　　体育老师下面这段话，刷新了我小时候的“常识”：你错了，人都会感冒，适时地感冒一次，恰恰证明你的免疫系统是敏感且正常运转的，反倒有可能说明你体质好；学习成绩好只能说明你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运动是另一方面，谁也没规定它们是成绩不理想孩子的专利；至于百米跑，是可以练的，更何况，除了短跑还有长跑项目，你也许是在耐力方面更出色。

　　你完全能想象当我听到这些“科学论断”时有多高兴，我猛然发现自己的先天条件并无缺陷，甚至还有些优势：原来那些被我看得比山还重的束缚，仅仅是因为过去的我认知匮乏。我最终报名参加了田径比赛，并取得第三名的成绩。

　　高二的时候，学校进行文理分科。从小到大，我的数学成绩永远没有语文成绩好，我自己也在心底承认了这个现实：我不够聪明，数学不适合我。于是我报了文科班，且对数学这一科，怕得要命。

　　那天，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我在座位上绝望地走神。下课后，他问我：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把数学也兼顾一下呢？我答道：老师，我从小就偏科，不擅长数学。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刷新了我读高中时的“常识”：你刚刚的表达不准确，什么叫“我不擅长数学”？数学领域分为代数，几何，以及其他分类，牵涉的能力有空间想象能力，逻辑思维能力等，只能说，你不擅长其中的某一部分。而我看你的逻辑能力就很强，你极有可能擅长数学中的其他方面。我听到这段话后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来我在数学领域不但不是废物，而且非常“有戏”。那个学期的考试，数学满分150分，我考了142分。

　　一位读者朋友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突然想学门外语，但恐于年龄太大，学习能力衰退，怕自己白费力气，问我怎么办。说实话，我无法盲目地激励他。后来，我偶然看到这样一则消息：最新研究结果显示，中老年的学习能力并未降低，脑细胞丝毫没减少，在计算速度及注意力方面确实下降了，但在模式识别、逻辑推理方面不降反增。我赶紧把这个喜讯告诉那位犹豫的中年人，他像我小时候得到老师的“科学论断”时一样欢喜，如今他已经学有所成了。

　　后来我想，要是没有那么多科学论据帮我颠覆“常识”，要是没看过那些“最新研究成果”，很多事情，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做了。与此同时，这更加值得我们思考：人的认识是多么局限，无论是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对事物的认知，都习惯性地去别人那里找论据。比如，那位想学外语的中年读者朋友，他做事情之前，脑子里是多年以来外界提供给他的参考：中老年大脑衰退。后来，我打破了他头脑中固有的认知，使他改变了自己的现状。你看，我们如此依赖和信赖的外界参考，其实是靠不住的，谁也无法触及终点，得出一个亘古不变的结论。

　　如此想来，人很多的恐惧与心理障碍，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或是早年间被别人在脑海里围起来的篱笆。一方面，你经历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有可能发现：很多自己以前觉得是问题的地方，其实都不是问题。而另一方面，可能这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篱笆，在终极结论浮出水面之前，脚下的阻拦仅仅是一排娇弱的花。